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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街(51)

向芋在波潮里簌簌发抖,下一秒却猛然睁开眼睛。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也许像被子弹贯穿心脏。

只不过她的扳机是靳浮白扣动的,贯穿她漫长又未知的一生。

其实靳浮白对她真的是很温柔很温柔了。

向芋都知道。

新年的第三天,向芋在靳浮白怀里惊醒,看了眼时间,急急忙忙起身。

刚坐起来,腰一软,瘫倒回他怀里。

靳浮白眼睛勉强睁开,困意未消,扶着她的后脑勺,免得她磕在床头上:“也不小心点。”

向芋扭头瞪他:“那你昨天怎么不小一点!”

这话把靳浮白逗乐了,笑得困劲儿都没了,捏着她的脸:“大小是我能控制的?”

说完又凑近她耳廓,语气暧昧,“这个尺寸不好么?后来看你也挺享受。”

“靳浮白,我要迟到了。”

向芋没理他下流的玩笑哭丧着脸说。

靳浮白也跟着正色:“有急事儿?”

“要去机场接我爸爸妈妈妈,他们今天回国,十点半落地。”

靳浮白吻吻她,语气安抚:“别急,这不还早呢?收拾完我送你。”

莲蓬头里的水打在地面上,水流由冷转热,腾起雾气昭昭。

向芋收拾着洗澡,隐约听见靳浮白打电话在安排什么,等她吹干头发出来,毫不夸张地说,真的是吓了一跳。

卧室床上堆着好几套搭配好的衣服,满地都是红色金色的礼盒。

向芋有些迟疑:“你这是......”

“不是岳父岳母要回来,你挑挑看,有哪些是他们会喜欢的,都拿走。”

他就站在窗边抽烟,这声“岳父”“岳母”叫得十分自然。

向芋围着浴巾,艰难地越过满地礼盒,走到靳浮白面前,随便指一指:“那就这个酒吧,我爸爸偶尔会喝一点。”

路上格外堵车,他们连早饭都没吃,赶去机场。

到了机场正好上午十点半,向芋一路小跑往国际到达口去。

靳浮白双手插在大衣兜里,在她身后迈着长腿闲庭信步,声音还要越过人群叮嘱她:“慢点跑,别摔着。”

路过一方电子告示牌,向芋才停下脚步:“好像晚点了。”

那天他们等了一个多小时,向芋问过靳浮白要不要买些吃的充饥,他都拒绝了,只说让她留着肚子陪爸妈吃饭。

一直到中午,航班终于到达机场,可人都走光了,向芋也没看到自己父母的影子。

电话打来打去都是关机,向芋突然冒出一点不好的预感。

她拨了爸妈在国外的同事电话,得知爸妈并没有回国,正在国外开会。

挂断电话,见她脸色不好,靳浮白问:“怎么了?”

向芋皱了皱眉:“没事儿,走吧,他们今天没回来。”

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向芋被自己父母放过无数次鸽子,已经习惯了。

最早在小学,全班同学的家长都来开家长会,只有她是自己去的,坐在家长里,还要佯装自己很平静。

回去路上,手机导航提示“前方严重拥堵”,好大一段路都堵成了暗红色。

向芋看着靳浮白的侧脸,忽然有些歉意。

因为她家里的事,靳浮白跟着忙了一上午,现在下午1点多,堵在高速公路上还没有饭吃。

她往衣兜里摸一摸,全身衣服都是新的,只有手机和钱包,连块小饼干都没有。

“找什么?”

“想找点吃的......”

给你。

靳浮白都没把话听完,拉开车门下车,整条高速上都是堵车的长龙,他拉开后备箱,拎出一盒点心,撕开封口的胶贴,丢给向芋。

挺大的盒子,里面只有五块小饼。

每个饼上一个字,“福禄寿康喜”都祝愿全了,饼身花纹精美,有点像窗花,还有手作师傅的名字。

“这个是不是很贵?留着送人多好......”

靳浮白重新系好安全带,语气很温柔:“吃一点垫垫,一会儿带你吃好的。”

向芋捏了一块,想要递给靳浮白。

她什么都没做,来回都是他在开车,饿也应该是他饿。

可靳浮白却拉起她的手,吻一吻手背:“别不开心,想去哪,带你去。”

堵车的地方已经是邻近下高速的路段,能看见不远处高楼林立,广告牌五彩斑斓,连路灯都仍挂着中国结。

向芋沉浸在靳浮白的温柔里,怔了好久,才把点心递到他唇边:“你吃啊,你才应该更饿吧。”

靳浮白问过向芋,会不会怨父母。

她摇摇头,说都是在生活里打拼的人,他们已经那么辛苦了,她还没不懂事到那种地步。

吃饭时,向芋的妈妈打电话过来,语气里都是歉意:“芋芋,我们初五才能回去,临时有些事,很忙,走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