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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新郎(121)

徐慕风为了瓷器丧命,冷炎为了瓷器,不惜拿婚姻作代价。一边对她爱怜有加,一边让侍卫对她的家人痛下杀手。

这世上还有什么可以当真的?哪张脸上没有戴着面具?

“姗姗,你……哪里不舒服?”贺文轩着急地探身过去,勉强保持着平日冷静稳重的姿态。

她睁开泪眸,直直地对视着他的目光,眼中有设防,有无助,有痛楚。“你想要什么,是瓷器还是要向皇上表功?”她愤慨地问道,现在,她已经没有什么可畏惧的了。

贺文轩心里面一酸,看她因疼痛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轻叹了一声,“我什么都不想要。”只要你好好地站在我面前,哪怕是激怒得我火冒三丈。

“若不想要,就没必要救我,贺公子,我已经一无所有。”除了还有一点点可怜的自尊。

蓝梦姗把身子侧向里面,不想痛哭流涕的样子落在他的眼中。

“贺公子,你曾不止一次地提醒过我,是我笨,是我傻,没有听懂你的话。其实我们非亲非故,你对我这样,已经仁至义尽,我也不知怎样报答你。从前,因为我最小,不管多任性,做下什么错事,都不要承担任何后果。而这次,我必须要承担起所有的后果。很抱歉,从前对你有偏见,还对你出言不敬,请贺公子不要往心里面去。这次,又承蒙你相救,欠你的真是太多了。你一夜未眠,请去歇息吧!”

掌柜的又另外开了两间房让他们歇息,贺东贺西合用一间,他住了另一间,正对着蓝梦姗的那一间。

他没有关门,生怕蓝梦姗在房间里差个什么的,喊人听不见。

天早已大亮,门外的积雪高达几尺,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一不留神,脚下一滑,会摔个仰面朝天。用了比平时几倍的气力,才走几步,便是满头的大汗。

但再恶劣的天气,也挡不住行人的脚步。

早膳过后,街上的行人渐渐又多了起来,运河水流湍急,没有结冰,码头上停泊的船只,又纷纷起航了,官道上,马车“哒哒”,穿梭个不停。

蓝梦姗不知不觉又睡着了,房间外面对着客栈的后院,后院里伙计扫雪的声音吵醒了她,她睁开眼,刚好听到有人敲门。

是掌柜娘子,给她端来了鸡汤和药,还有备了些女儿家的亵裤和抹胸类的小衣衫,那是昨晚洗澡时,她拜托掌柜娘子买的。

“你大哥好像刚睡着,我都恨不得把脚搁到肩膀上,生怕吵醒了他。”掌柜娘子小声地笑道,扶着蓝梦姗坐起,在她身后塞了个垫子,“要不是你要喝药、换衣衫,我也不喊你了。”

“多谢掌柜娘子。”蓝梦姗在她的帮助下,换好贴身小衣,累得直喘。

掌柜娘子挂上幔帐时,返身去倒鸡汤,蓝梦姗抬起眼,门开着,正好看到对面房间的一切。

心募地哆嗦了一下。

她睡的这房间,原是给贺文轩的。这c黄上的c黄单、垫的褥子,睡的被子和枕头,就连挂着的幔帐,都是贺东贺西随身带在身边的。现在把房间让给了她,就没有备用的,贺文轩爱洁成癖,不忍睡客栈其他的c黄,就在椅子上垫了毛毯,和衣坐着打盹。

房间里又没备火盆,他的狐裘怕她冷,加在她的被上,他睡的很不安稳,不时地动一脚,耸一下肩。

他为什么要对她这样的好?

是不是人在绝望时,一点星光也会当做太阳?

她忽视着心头的悸动,她不要再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打动。

冷炎对她的好,清晰如昨。她也曾落水被冷炎救起,不眠不休地照顾她一晚上,结果呢?

她本是一个平凡的女子,但因为瓷器与祖母的身世,已经不再平凡了。

她没有阅历和识人的经验,可以透过肚皮,看到人心是什么颜色,她只能选择统统不要。

所以,她不让掌柜娘子给他送个火盆,也不请掌柜娘子把狐裘拿过去给他披上,也不说把他的房门关上,免得穿堂风进去。

“姑娘,你怎么哭了?”掌柜娘子讶异地看着蓝梦姗突然眼中涌满了泪水。

“没什么。”蓝梦姗忙接过药,一口气饮尽,眉头都没皱一下,然后结果鸡汤。鸡汤太烫,她喝不快,只得小口小口地抿着,泪却肆无忌惮地狂泻,一滴滴全流向了嘴角。

她尝到了眼泪的滋味,又咸又涩。

“姑娘,你大哥看上去不易接近,人其实挺好。昨天救了你的几个水鬼,美的嘴都没合得拢。你大哥酬谢他们的银子,足可以买个小院、娶一房媳妇了,他们就是摸个十年的鱼,也赚不了那么多,我家掌柜的笑着说他们摸到的是条金鱼。”掌柜娘子用布巾拭着蓝梦姗眼中的泪,“可能你们兄妹年纪大多了,他对你真的疼到心里面去。我给你洗个澡,他是千叮咛万嘱咐,生怕我碰伤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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