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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未剪(60)

作者: 渗透的均质 阅读记录

黑暗里邵游光到他跟前,看不清楚,囫囵在脸颊上吻了一下,不巧正好吻在鼻尖上。他安抚似的抱抱他,说了句话又安分守礼地回去了。

他本来是想叫他一句宝贝,又觉得实在肉麻,话在嘴里绕了几圈,成了:“小邻居,咱以后发愁的事情别憋在心里,尽管跟我说呗。”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月亮的脸

季翦只展现了那一个晚上的所谓“脆弱”与“迷茫”。

第二天天一亮,季老师依然是季老师,站在讲台上讲课的时候利落简明。邵游光站在教室后门听过季翦讲课,后来问他:“你大学念的又不是师范,什么时候会讲课的?”

季翦就跟他说,都是练出来的,你是没看到我刚来那一会儿,做什么都一团糟。不过也好,这样就没心思想别的事了,做梦都在想怎么上课。

邵游光没问季翦没心思想的“其他事”到底是什么事情,也没再就着那一晚的话题劝过季翦。

邵游光不多劝,是因为知道他的爱人心里有一杆关于人类所有美德的秤,在这一点上,季翦从来不需要他拯救。他要做的只是在他需要的时候听他倾诉,一直在他身边就好了。

在那晚之后一切如常,清早季翦又同邵游光说笑,晚上去盛为民家吃了顿饭,讲了讲刘梦的情况。盛为民听着直叹气,季翦倒是讲的极冷静,删繁去简的去掉了自己委屈的那部分。邵游光在一旁吃菜,并不参与,尽心尽力扮演一个不带脑子的听众。值得一提的是,桌上摆着的一盘盘都是红艳艳的辣,偶然一盘看起来颜色清白的,就几粒小米辣,竟然也杀人于无形。小米辣哪儿没有啊,怎么在这片土地上就生的这般过瘾。邵游光闷头吃出了一身汗,好在季翦饭前给他倒了杯凉水放边上,他喝一口,才觉得到一丝无声的熨帖。

见两人都有点儿感冒,盛为民笑,我们这儿啊,感冒吃一顿辣就好了。

感冒好了,又反反复复一两次,毕竟春寒料峭,山里昼夜温差大;新月透过窗棂落在镜中,日日趋于完满,人间的轮回总是来的这样快。而习惯这种东西大概也总趋附于时间,连舌头上的味蕾也对“辣”这种味道变得宽容。邵游光已经可以脸不红心不跳的吃下一整碗红彤彤的牛肉饵丝了。

转眼他在彝良已经呆了一个月有余,邵游光是闲不住的人,大多时候履行着被季老师“金屋藏娇”的职责,不过有时候也花上个三五天去周边游山玩水一圈。他看见天和地,也在大山间看到了无数个类似的村庄,看到了一万种活着的境地。他大概知道了季翦所说的渺小是哪一种,但是他想,渺小又有什么不好呢。

期间老马打电话来问他去云南采了哪门子风,说你再不回来就得被淘汰了。

邵游光大言不惭:“谁说我采风?追媳妇来了。”

老马没信,让他态度端正点儿,问:“说真的,最近想策划出新戏呢,原创本,老是排经典剧没意思。”

邵游光正坐在德钦的一座小山坡上休息,地上脉脉春草随风成浪,一抬头望的见梅里雪山的皑皑白顶在云层中若隐若现,如同山神俯瞰大地。他想了想,说:“我有一个法子,也许真的可行。”

他边说,突然想到今晚要回彝良,便觉得心里温柔起来,明明四处都是异乡,他却有一种要回家的感觉。

季翦常在夜里醒过来。这种状况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了。

最初是他刚来彝良的时候爱失眠,后来过的惯了,总是夜夜无梦。他好好回想了一下,这种状况大概是从邵游光来了之后才有的。

他侧躺朝里侧,一睁开眼就面对的是白色的墙壁。梦这种东西滑溜溜的,总是在刚刚开始回想的时候就抓不住尾巴。季翦翻个身,看见旁边那张床上隆起一座起伏绵绵的山脉,听到另一个人安睡的呼吸,才突然想起来,邵游光在这儿。他去了趟大理丽江,去过了泸沽湖,这一次干脆又去了趟德钦,看梅里雪山,今晚刚回来的。这一路也不好走,吃了晚饭累的没顾上说几句话就睡着了。

季翦不太舍得再闭上眼了,他轻手轻脚下床喝了口水,然后躺回去,专注看着黑夜笼罩里的那一个模糊黑影的弧度,他像是悬着一颗心似的,突然回想到刚才自己做的那个梦。

这个梦太真实,大概讲的是他睁了眼醒来,发现身边无人,连那张盛为民拉来的床都不见了。他四处去找,四处去寻,问遍了整个彝良,都没有人知道邵游光是谁。他拼命去找这个人存在过的痕迹来论证他真的来过,却都无效。

季翦现在觉得好笑了,他问自己,你怕什么呢。这个人不是就在这儿好好的。他恍恍惚惚地想,时间大概真的如博尔赫斯所说是网状的,梦就是最好的佐证。他忍不住对梦里那个季翦耀武扬威——他可是真的来找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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