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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之痕(98)

“没关系,那些我慢慢添置。”迟灵瞳转了一圈,很满意。

希宇还是不放心,屋前屋后看了几遍。幸好憩园第一期的住户已经入住,大门离这儿不算远,保安室二十四小时有人。有个什么事,叫一声,那边也能听到。

迟灵瞳要留下打扫,希宇临走前,又叮嘱,以后再有其他事,还要像这样第一时间想到他。

车掉头向市区驶去,希宇扭头又看了眼拆迁房,鼻子突然一酸,迟灵瞳看似长大了,其实心里面还是个小孩子,对于感情这事,她始终不开窍。哪知一开窍,就来个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他恨那个男人,虽然不知道是谁。

从青台回滨江后,迟灵瞳是住在迟铭之家。迟铭之特地换了套房,挺宽敞。甘露还算识大体,毕竟迟灵瞳遇到了那么大个劫数,几个月硬忍住了,没有一句冷言冷语。迟灵瞳突然说要搬出去,她心中暗喜,迟铭之却急了,打电话给谭珍。谭珍在电话里差点哭下来,又不敢说重话。迟灵瞳轻声道,妈妈,请你理解我一下,我答应迪声要把唯一的室内设计送给他,等设计完工,我再搬回来,好吗?

谭珍哭了,迟铭之直叹气,两人都没拦住迟灵瞳离家的脚步。

其实这只是迟灵瞳的一个借口,她没有告诉爸妈,现在的她已经不能画图了。不是手臂康复得不好,不知为何,她一握绘图笔,手就下意识地哆嗦,连根直线都画不出。也许她的设计生涯就这么到了尽头,对于迟灵瞳来说,和迪声的过世相比,这些都不算什么。憩园是迪声的心血,她挨着它,才能呼吸。

伍尔芙说,一个女子,应该有自己的一间屋,这间屋子,并不是世界上的哪个角落,它是一个女子心里的单间,是一颗完全属于自己掌控的心。迪声就住在这个单间里,迟灵瞳很少提起迪声,脸上也不会露出凄怆之色。她很平静,但不孤单。

入住后一周,迟灵瞳去电台看孔雀。孔雀现在主持《下午茶时光》,读读书,放放音乐,聊聊时尚,时间是下午四点,属于白银段了。走进播音间,孔雀正在读张曼娟的《与爱情错身》。尽管她本人很少读书,但读得也挺有感情。“阿嚏——毫无防备地,我打了一个喷嚏。这是不是,你隔着茫茫流动的人海,传递思念的讯息?有点阳光,照耀着从身体里窜出的透明颗粒,细微地,散进空气里,每一颗都镌着你的名字,随风而去。我停下手边的工作,揣度你流浪的方向;全心全意地准备,下一个喷嚏……”

“阿嚏……”迟灵瞳无预期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幸好播音间的玻璃隔音效果好,她揉揉鼻子,不好意思地冲播音助理笑了笑。

孔雀发现了她,龇着牙,对着她的方向笑了下,然后接着读下去。

朗诵完,孔雀又让她的听众欣赏歌曲,是伊能静唱的《你是我的幸福吗》。这位才女最近被绯围包裹得不能动弹,听她唱这首歌,别有一番凄婉在心头。终于等到孔雀下班,两人欢欢喜喜地去吃印度手抓饭。

吃饭时,孔雀的短信不断,她看看笑笑。

“是萧相公吗?”迟灵瞳问。

孔雀愣了下神,摇摇头,“他现在也不知周游到哪个国家了?一开始说是去香港学术交流两个月,然后延期,被英国什么大学邀请过去,前几天,又说是到了法国。反正他到一个地方,学院都会打电话告知我一声。”

迟灵瞳很惊讶,算算时间,快半年啦!“他不给你打电话吗?”

“电话那是国际长途,贵着呢,我让他别打。”

“他是穷人?”迟灵瞳觉得怪怪的。

孔雀脸突然一红,目光躲躲闪闪。“能省就省点呗,钱赚得很辛苦滴。”

迟灵瞳突然明白了:“你是怕他查岗?”

“你怎么吃这么少,多吃点,妞,你看你的脸都瘦成巴掌大了。”孔雀一脸媚笑,不愿把这个话题深入。

迟灵瞳叹了口气:“鸟类,你别把书呆子当猫食盘一样轻待,人家可是一价值不菲的青花瓷古董,要是被识宝的人发现,你哭都来不及。”

“别人我还真不敢自信,就他,我放一百个心。他是那种绝对从一而终的男人。你呢,最近怎样?”

迟灵瞳耸耸肩,脱下手中的保鲜袋,感觉胃有点痉挛,大概是不适应咖哩的重口味。

刚搬进拆迁房,迟灵瞳有点失眠,只能看书打发长夜。四周太过寂静,显得夜更深沉。不知什么时候买的《然后,我就一个人了》,这是日本作家山本文绪在妻子离世后写的一本随笔集。原以为这样的书会很催泪,读着读着却觉得很励志。一个人工作,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电视,一个人睡觉,感觉寂寞难耐的,定会想找个人同住,但我并没有寂寞难耐。我拥有回忆,我还有梦想。一个人,一切都做自己喜欢的就好,可以不断挑战想做的事,可以重返校园,可以看喜欢的书直到清晨,可以随时背起包踏上流浪之旅,可以把一个人生活的点滴写下来,有一天见了面,与你甜蜜地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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