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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的鲸鱼(294)

占喜说:“你答应我要带我去旅游,爬山,答应要送我一套只属于我一个人的首饰,答应我要学会喊我的名字,你到现在都没学会叫我‘欢欢’,你怎么这么笨啊?”

是,他是笨,连“欢欢”都学不会怎么叫,骆静语呜咽出声,他要是够聪明,何至于让方旭给害成这样?

占喜松开了手,抓了抓头发:“我知道你今天回家碰到了不好的事,大概就是你姐姐怀孕的事,这个我们以后再说,结婚,不一定非得要生孩子的。小鱼,眼下要先解决的是你的事,欣然帮我约了一个律师,我明天要去见他,和他讨论如果打官司我们要怎么应对。本来,我今天想和你从头到尾把事情再过一遍,我总觉得你画了初稿,不可能一点证据都没有。我们可以翻翻手机,看看七月拍的照片,我七月底回家前把照片都拷到电脑里了,这几天一直没机会去看,说不定我们有拍到些什么。”

她顿了一下,看着骆静语满是泪痕的脸,抬手抹抹他的眼睛:“别那么快就放弃,还没到绝望的时候呢!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没做错任何事,不是人家说你抄袭就是抄袭,很多人都相信你,你更要相信你自己。今天,我先回八楼睡,明天我去见律师,不来你这儿吃饭了。刚好,咱俩都冷静一下,各自想想这整件事,骆静语……”

占喜喊出他的全名,“你没有拖累我,是你救了我,让我知道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和我在一起,你也不要害怕,咱俩都还年轻,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她从沙发上起身,最后摸了摸骆静语的脸,又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给自己煮点东西吃,别饿着,我先回去了,你晚上早点睡,不要胡思乱想。”

说完,占喜整理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又拿上一个文件袋,是为第二天见律师准备的材料,带好手机和钥匙就出了门。

家里只剩下骆静语,还有一只猫,礼物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占喜走后,又跳到了他腿上。

他还在一阵阵地抽泣,下午在家就哭了一场,晚上回来又哭一场,和小孩子一样,但是他真的忍不住。

他既希望欢欢能答应他的分手请求,又不希望她答应。

多么矛盾啊!

但他真的看不到他们的未来了,他可能再也不能做烫花,实在也想不出自己还能做什么,像陈亮一样去摆夜市摊吗?还是像岳奇那样去给人扎气球?

就这种操蛋的生活,姐姐居然还想让她的孩子再体会一遍,到底是为什么啊?

这天晚上,占喜回到久未住人的802室,简单地打扫了一下卫生,洗过澡后早早地上床休息,放空脑袋,什么都没去想,很快就睡着了。

在几层楼之隔的1504室,骆静语坐在沙发边的地板上,背脊靠着墙,一直抬头看着那盏鲸鱼灯。

礼物起先还在他脚边打转,后来见他久久未动,就溜开去顾自玩耍。

骆静语的后脑勺抵在墙上,心里想着之前和占喜的那些对话,又想起他们相识、相见、相恋的经过。想到有趣的地方,他会突然笑起来,想到温馨的画面,他会抬手捂住脸细细回味,想到他们面临的困难还有艰辛的未来,他的眼睛又会止不住地发酸。

占喜出现在他的人生中就是一场意外。

一个先天耳聋的宅男,一个健康漂亮的女孩,就像两条平行线,怎么会有交集的?

她是多么美好的女孩子啊,带给他一场美梦,让他知道了健听的年轻人都是怎么生活的,她的亲吻、抚触和拥抱,统统令他着迷,她的微笑那么灿烂明媚,比他做的任何一种花朵都要鲜活。

她的声音也很好听,像小鸟在唱歌。

骆静语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将手掌移到视线和鲸鱼灯之间,眯着眼睛看那暖黄色的光线透过指缝倾洒下来。

手背上是醒目的大纱布,他的手破相了,是欢欢一直喜欢的手,变得很丑,就像他这个人一样,背上了“抄袭”的污名,是不是再也恢复不到从前简单纯粹的状态?

骆静语低低地笑出声来,左肩撞了一下落地灯杆,悬垂着的鲸鱼灯就在他的头顶轻轻摇晃,像一头鲸鱼从眼前缓缓游过。

他仰着头对它打起手语:【鲸,你说我该怎么办?】

——

距离婳裳给出的最后期限还有两天,微博上依旧闹得不可开交。占喜偶尔会去看一眼评论,事情没有出现转机,舆论风向还是对禧鱼很不利。

越来越多汉服圈的人关注到这件事,方旭那边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占喜去看过他的淘宝店,在禧鱼的澄清微博发出后,方旭的月销量又往上冲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