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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的鲸鱼(2)

黄伟的女朋友好奇地打量她,还问黄伟:“那你是其中之一吗?”

“啊哈哈哈哈……瞧你说的。”黄伟打着哈哈,占喜不想再聊了,回头看一眼地铁站,撒了个小谎:“我得走了,晚上和人约了饭。”

“男朋友吗?”黄伟嘿嘿直乐,“来来,加个微信,下回再开同学会,你可一定要来啊!”

占喜拗不过,只能和他互加微信,黄伟没再多说,和女朋友手牵手地离开了。占喜也往地铁站走,走过十几米后鬼使神差地回了下头,发现黄伟在对女朋友说什么,那个女孩也正好回头看她。

目光相汇,两人都是一愣,继而回过头去,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占喜知道黄伟会对女朋友说什么。

她一边走,一边把朋友圈设置为“对方不可见”,心想,再过几天,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删掉黄伟,这样的偶遇,于她来说毫无意义。

这时候是十一月底,钱塘刚刚入冬,傍晚时分,气温比起白天降得明显。占喜加快脚步,想快点进入温暖的地铁站。

她的生日也在十一月,前不久刚过完自己二十三岁的生日。

11月11日,特别好记,普天同庆,无论是因为光棍节,还是因为网购大狂欢。

但占喜并不喜欢“11”这个数字。

上高中的时候,男生们给她取过一个外号,叫Eleven Girl。

eleven等于11,11等于5+6,56谐音无聊。

Eleven Girl的意思是——无聊的女孩。

黄伟说的没错,占喜的确长得挺漂亮,小脸盘儿大眼睛,白净秀丽,身材也苗条,但她并没有成为万人迷,男生们只要稍微与她多接触一些,就会发现,她其实是个很木讷无趣的人。

占喜什么特长都没有,文艺类的,美术类的,体育类的,统统不会。她也没什么爱好,性格随和内向,成天只知道读书。

但她还是经常收到情书,并且被人表白,为了这件事,迟贵兰曾经几次冲到学校找班主任告状,扬着那些从占喜书包里搜出来的彩色信纸,叫嚣要找对方家长算账。

这样的反应在高中里算是夸张,连带着,占喜在班里过得也不舒坦,大家都知道,她有一个很奇葩的老妈。

占喜下扶梯进地铁站,因为考试刚结束,通道里来往行人不少。

她步履匆匆,不停地与人擦肩而过,突然,前方一阵骚动,跑来两个地铁站安保人员,穿着制服挥着警棍,边跑边喊:

“那个人!穿黑衣服的!你站住!”

“叫你呢!站住!听到没有!”

占喜和身边人的反应都一样,赶紧贴边让出路来,回过头看,人群都怔着,只有一个背对着她、穿黑衣服的高个男人走得飞快。

大家都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有人问:“干吗呢?抓贼啊?”

也有人说:“不知道,那人搞不好是通缉犯,停都不带停的。”

“快走快走,真吓人。”

说话间,安保人员已经冲到那人身后,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

占喜并不是好奇心旺盛的人,此时见人已经抓住了,她便回过头,继续快步往站里走。

另一边,安保人员紧紧拽着这个男人的胳膊,一脸紧张地看着他。

这人穿一身黑,羽绒服兜帽戴在头上,帽檐拉得很低,还戴着一只黑色口罩,两只手揣在兜里,出站后就低着头大步流星地走。

他形迹可疑,安保人员想让他验一下身份证,结果叫了好几声人家都不理,弄得他俩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抓住他的那一瞬间,这人像是吓了一跳,此时已经转过身来,口罩上露出的那双眼睛里写满疑惑和惊讶。

两位安保一迭声地问他:

“叫你呢!怎么不答应的?跑什么跑?”

“身份证出示一下。”

“叫什么名字?哪儿人?来钱塘干什么的?”

边上也有不怕事的路人驻足打量,男人的手从兜里伸出来时,两位安保人员更紧张了,但他只是拿出一个皮夹,抽出身份证递过来。

安保人员查验身份证时,那人拉下兜帽,又摘下口罩,安保人员才发现这其实是个年轻又英俊的小伙子,一头蓬松黑发,肤色偏白,鼻梁挺拔,一双眼睛温和清澈,看着完全没有攻击性。

两位安保人员松了口气,其中一个不解地问:“刚才叫你怎么不答应呢?”

年轻男人盯着他启合的嘴唇看,继而指指自己耳朵,摇摇手,很简单的一个动作,安保人员就明白了。

怪不得呢,原来是个聋哑人。

——

地铁车厢里温度很高,那么多人挤在一起,穿着厚羽绒服的占喜后背出了一层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