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偶易成(29)

孔嫱将左丘檀按回梳妆台前，对着铜镜给她梳妆绘容。孔嫱能成为左丘罗的心头随侍，和她一手绘容秘术离不开关系，这次左丘罗让她来自己身边的安排显而易见。

“姑娘原来就长得好，无须浓妆艳抹，粉黛略施反而更显清雅可人。”孔嫱为她轻扫娥眉，上粉涂脂，讲话始终笑浮于面，“卢飞布这身衣裳做得也极好，对得起他的名声，没辜负夫人的银子。”

左丘檀听得她在耳边碎碎念，索性闭上眼。片时，孔嫱让她睁眼，递给她一张藕色口脂。左丘檀接过口脂，放在唇上含了含，又递回给孔嫱，“这个颜色的口脂真少见。”

孔嫱将口脂弃于一旁，笑道：“卢飞布将姑娘的衣裙送来府上时，我便赶紧着手制了这口脂出来，这衣裙颜色偏淡，平常的口脂颜色过深，必定是两不相搭的。”

“姑姑想得细心。”左丘檀轻咬薄唇抿了笑意，忍不住再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想着以后公布了女儿之身，她要同左丘罗将孔嫱求到自己身边来。

孔嫱扶起她，往门口走去，“马车早已备好，姑娘去吧。”

左丘檀点点头，出了门。

墓兰被青屿安排来她这边后，她便在左丘府给他安了个随从的身份。这小些日子，墓兰因跟着她出出入入，两人也生出些主仆情分来。

他知道今日是左丘檀相看的大日子，晨起特地好好穿办了下，务必保证自己不给左丘檀失脸面。待看到左丘檀从府内出来时，他险些掉了下巴。

“这是什么表情？”左丘檀疑道，“很难看？”

墓兰疯狂摇头，又疯狂点头，“檀主子今天太好看了，仿若九天仙女下凡尘！”

她已知墓兰擅刺杀，却不知道他这么懂拍马屁：“你还会念诗呢？”

墓兰不好意思地挠头道：“就会这一句。”

他没有撒谎。这是有一次他去藏香阁找玉姬时，趴伏在玉姬房顶，听玉姬那位大腹便便的客人说的，那个人想夸玉姬长得美，却不知如何夸赞，一晚上就“九天仙女下凡尘”讲了十几二十遍，讲得他一个只懂得提刀杀人的粗糙汉子生生也深深记住了这句话。

他不知道的是，幸亏左丘檀不知道他学会这句话的来历，也幸亏左丘檀不知玉姬在藏香阁的身份，否则必定打爆他的憨头。

到了熙来客栈，恰叶璟当值今日掌柜，认出左丘檀后，叶璟又是一番马屁夸赞，接着告知她贵客还未到。

“无妨，贵客来后带他上去便是。”她吩咐完后先带着墓兰上了白虎包间。墓兰好似比她还紧张，亲自泡茶上糕点，左丘檀闲着无聊，坐在床边盘起腿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打发时间。

“墓兰，你听过剑阁吗？”她好奇道。

“当然听过，主子之前还送过一把雾灵剑给我，就是出自剑阁。”桌子其实已经很干净了，但墓兰还是擦得卖力，左丘檀觉得等墓兰擦完，也许桌子都要透亮得同镜子一般可以照看到面容。

“那你对剑阁了解多少呢？”

墓兰知道左丘檀相看的对象是剑阁闻府的长子闻良人，基本情况左丘府定当也是告知过她的，但她这样问话，他还是一一相告：“剑阁前任阁主闻猗五年前与磐泰庄庄主比试时伤了元气，自那时起就慢慢将剑阁一切事务授予长子闻良人处理。闻良人接手剑阁后，将剑阁划为纯钧、赤霄、太康三筑。纯钧筑负责铸剑，赤霄筑负责贩剑事宜，而太康筑负责打造并供给剑阁内部的武器。但凡武林世家，总有独家秘笈，《羽仙剑法》便是剑阁鼎立于江湖的绝招。闻猗受伤后不久，听说就有人想潜入闻府搜找剑阁的心法口诀。闻良人似乎早有所备，将《羽仙剑法》分为口诀三部、心诀三部，分别藏于六处，传闻说这六处并非全都在闻府之中。这三筑六诀，便是这位闻大公子于剑阁的功绩了。”

左丘檀听他讲罢，不由鼓掌：“墓兰，你太厉害了，闻良人自己背这些成绩也许都不如你这样总结到位。”她顿了顿，又问：“那你见过这位闻大公子吗？”

原本左丘檀并不抱什么希望，但是墓兰却点了头，“两年前武林大会上，远远看到过。”

“嚯！你还参加过武林大会呐！”她的掌声更热烈了。

“没有、没有！”他忙说清情况：“我身份隐蔽，主子不让参加这些乱七八糟的比武大会，只能在不起眼的地方看看，满足下猎奇之心罢了。”

“那他长什么样？好看吗？”她纠回话题。

墓兰回忆道：“距离有些远，面容没看清，但能瞧见台上白衣一道，温文翩翩，临风而立，气度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