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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春天等你(55)

书里说,在墨西哥热带雨林里,生长着九种神奇的植物,分别代表着财富、力量、魔法、勇气、自由、美好的性、持久的爱、生命繁衍、长生不死。找到它们,就得到一生的幸福。这辈子,她估计是去不了墨西哥雨林,她也不想拥有这太满的幸福。其实,有一两样就足已。这样的书,不能入迷,作为旅行消遣挺好。

中年妇女猜得真不错,列车员第三次推车出来,小球的价格直降到三元。中年妇女得意地冲钟荩扬起下巴。

钟荩请中年妇女帮她照看下行李箱,她起身去洗手间。洗手间前排了两个人,一男一女。钟荩抬首,想看看前面那节车厢的洗手间空不空,一下又看到了哑巴民工。他像尊雕塑,孤独地对着窗外漆黑的夜色,浓密的胡须遮住了他的嘴唇,但钟荩能想像得出,此时,它们一定抿得很紧。他仿佛与这个世界、这列火车都隔绝了,在一个独有的空间里,他沉思,他想像。

夜晚十一点,钟荩到达县城。这是个小站,离城区比较远,每天经过的列车也很少,站台上,列车员穿着厚厚的棉大衣,脖子缩在衣领里。

下车的人很少,哑巴民工竟然也在其中。

车站外面,有几辆三轮摩托车簇拥了过来,司机们扬着音量问要去哪里。钟荩瞧着一个长相比较面善的,她说去安镇。司机皱了皱眉,安镇挺远的,又是大半夜的,我回来又拉不到客,至少六十。钟荩没有还价。

三轮摩托车上面用塑料布做了个遮风的棚子,看着严实,并不是很暖和。钟荩掀开塑料布往里钻,有一个人抢了先。

“你们是一道的吗?”司机问。

钟荩眨眨眼,看着里面的哑巴民工,“你……也去安镇?”她指指安镇的方向。

哑巴终于有反应了,他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皱皱巴巴的钞票递给钟荩,手指比划了几下,意思大概是他们拼车吧!

钟荩摇摇手,有他作伴走夜路,她莫名地感到安全。

哑巴也没推辞,把钞票放回袋中,然后,抱着钟荩的行李箱,似乎怕它会碰坏。乡村的路,行驶的都是农用车,维护得并不好,坑坑洼洼的,车颠得很厉害,一路上又看不见什么灯火,只听到呼呼的风声。钟荩不一会,就感觉身上的热气仿佛全部散尽了,血管里的血不再是流动,宛若冻结了。屁股颠得又疼,她痛苦地在位置上挪来挪去。哑巴看看她,突然放下行李箱,脱下身上的棉衣塞给她,要她垫在屁股下面。钟荩慌忙拒绝,怎么也不肯接。

摩托车的轰隆声中,她仿佛听到哑巴一声轻轻的叹息。

静谧的夜色里,蓦地出现了一片灯光,司机说安镇就要到了。钟荩掀开棚门,饥渴般地凝视着。

哑巴在镇子口下的车,也不知他去哪,身影很快就被夜色融没了。

行李箱上的轮子在青石板上咕噜咕噜地滚着,安镇的寂静,如铺满了白雪的原野。钟荩在这片原野上跋涉,再过一座小桥,走过一条小径,在河岸边那座带着院子的青砖瓦房,就是小姨的家了。

27,风之甬道(下)

松软的棉被带着阳光的芬芳,枕头里装着去年的蚕沙,冬暖夏凉,解热清目,翻一个身,便听到沙沙的声响,像蚕儿吞噬桑叶。公鸡已经叫过两次了,猫咪在院中跳来跳去,小姨夫和小姨压着音量在外面说话。

安镇的清晨比宁城总是醒得早些,呼吸之间,都是空气中浮荡的青糙味、花香味,钟荩不想睁开眼睛,仿佛自己回到了五岁前,她爱赖在被窝中,等着妈妈过来替她穿衣。

搁在被外的指尖被一股湿湿的温热舔来舔去。

“来喜,走开啦!”钟荩咕哝着,手却没有收回。

房门吱地一声开了,有人噗哧笑着走进来,“懒丫头,这不是来喜啦,是来喜的孙女。”

钟荩腾地坐起,“哥!”来人是何劲,只比她大二十分钟的哥哥。

何劲是个早婚族,二十四岁就结了婚。他说,我这一辈子就喜欢一个女人,晚婚不如早婚。嫂子叫红叶,是北京农业大学毕业的。何劲不是很爱读书,勉强混了个农艺大专的毕业证,就急急回苗圃帮忙!红叶是来安镇搞科研时认识何劲的,方晴说也没看出何劲哪块好,竟然把学历比他高的姑娘骗回来了。曾经,方晴想让方仪帮何劲在宁城找份工作,方仪找了不止一份,何劲每个都做不到半月,就把人家老板给炒了。二个月后,何劲又回到安镇。他说只有呆在安镇,他才能好好地呼吸。方晴笑他没出息,他挠挠头,呵呵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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