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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春天等你(163)

常昊自始至终沉着脸,但他还是跑去找工作人员,一个穿制服的人走过来,领着钟荩进去。

进门时,钟荩看到付燕蜷缩在一个花圈后面,哑声哭喊着“瀚瀚,瀚瀚…

到这一刻,她也只能以凌瀚表姑的身份出席这个葬礼,这是悲哀还是讽刺?

钟荩缓缓越过她。

机器丁零当啷的响,锅炉里的火噼里啪啦,呼呼的抽,凌瀚躺着的钢板被机器自动推了进去,然后,炉门关上。

钟荩怯生生的颤栗着,她仿佛能感觉到火焰的热度。

“凌瀚,疼不疼?”她喃喃问。

如果哪天听了付燕的话,她与凌瀚分开,那么现在,凌瀚会不会仍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天空下呼吸呢?虽然孤单,虽然寂寞。

凌瀚会说,如果能一眼看穿命运的游戏,当初,他就不会去江州,不会与她相遇相爱。那么,她就是个陌生人,汤辰飞的目光不会落在她身上,她和花蓓没有分歧过,阿媛远在广州。

不!

纵使相爱短暂,纵使别离如刀割。凌瀚…她想他们的心事相通的,即使从头来过,仍然要用力爱。

呼吸艰难!

一边的工作人员看不下去说“你还是出去等吧!”

她摇头,她要陪他走最后一程。

钢板从火炉里被退了出来,钟荩想伸手去抚摸凌瀚,可是那已是一具有形的灰烬,深处的手僵在半空,眼眶烫到发疼,仍然挤不出半滴眼泪。

高高大大的凌瀚,成了一碰灰烬,裹在一块红绸布里,撞击骨灰盒中。一个穿军装的小军官鹏走了他。

付燕撕心裂肺的嚎哭。

钟荩站在过道上,脸苍白如雪,浑浑噩噩间大脑一片空白,太阳底下出了一身又一身的冷汗。

花蓓拉着她上车。

他们把她送回了家,是方怡的家,不是小屋,花蓓把所有的事向方怡说了两遍,防疫都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什么精神病史,什么陷害,什么案件,她致青春一件事,凌瀚没了,和汤辰飞有关。

她终于像一个更年期的老年妇女,絮絮叨叨重复“老头,这都造了什么孽!”

她不知该怎么对待钟荩,雷教授建议说去旅行,钟荩拒绝了。常昊让钟荩和他一块回北京,钟荩也谢绝。钱检察长亲自给钟荩打电话,让她仍回侦督科做检察官,钟荩说:检察官,我喜欢资料室的工作,休息几天就去上班。

她需要休息,好好的休息。

过了两天,钟书楷厚着脸皮敲开了大门,他是钟荩法律上的父亲,他有理由关爱钟荩。方怡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替他开了门。

钟荩坐在沙发上,像往常一样淡淡的笑着。方怡进了卧室,她不想看见钟书楷这张脸。

钟书楷先对钟荩嘘寒问暖一番,然后唉声叹气告诉钟荩阿媛跑了,他怎么样找不到。说着说着,他哭了,还有两月,孩子都要出生了,没有父亲多可怜呀!

钟荩没有力气安慰他,说:“爸爸,他有父亲的!”

钟书楷脸露疑惑。

钟荩揶揄道“梦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爸爸你不需要明白,明白了,就不敢向前走。”

“我要去找她。”钟书楷说道。

钟荩只有叹息。

钟书楷告辞时,方怡从房里出来,递过来一张纸,冷冷笑着:“给,带着这个找她去吧!”然后,砰地关上了大门。

不一会,只听到外面传来钟书楷的嚎啕大哭。

方怡双手交叉,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今天,美人终于报仇雪恨。她再幸福,仍无法原谅他对她的抛弃。

常昊要回北京了,钟荩送他去机场。

“要不去北京散散心?”他很不放心。

钟荩幽幽的笑着,笑容很飘渺,目光移向窗外,一架飞机像巨鹰般缓缓降落,再过一个小时,常昊也将搭坐一架巨鹰离开。

常昊没有多说,安检前,用力抱了抱她,时间有点久。

“再见!”钟荩转身。

“钟荩,你等等!”常昊脸憋得通红,呼吸急促。

钟荩停下脚步等他接着说下去。

他从没有奢望过能拥有她,从前没有,现在亦没有。能够在她需要的时候,给个怀抱让她依一依,靠一靠,他已满足。

可适当他看着她纤弱的背影时,他心中突然升起莫名的冲动,就这么堵在喉口,如果不说他会窒息而死,虽然现在不是说的合适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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