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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春天等你(135)

“别说了,别说了!”钟荩哭着哀求。

“钟荩,”凌瀚一根根吻过她的指尖,然后把她的手按在他心口,“我不想把你忘了,我要把你牢牢放在这里,这是我仅有的幸福。离开,不是真的分离,而是永恒。”

钟荩挣脱开他的手,双手捂住耳朵,“我什么都没听见,没有,没有……”她叫得声嘶力竭。

凌瀚只得紧紧抱住她。

“事情并没有那么严重,你……太自私,又想找借口抛弃我。”她斥责。

凌瀚痛楚地看着她,她在自欺欺人,他们都知病情已经到了意志和药物都不可控制的地步。

钟荩哭到差点断气,只觉得整个人都崩溃了。不管凌瀚讲什么,她统统视作是胡言乱语、不加理睬。她像一个蛮不讲理的村妇,其实,她很怕理智从心里滋长,认为凌瀚的话是有一点道理的。

“安乐死”一词源于希腊文,意思是“幸福”的死亡。再怎么“幸福”,都是天人相隔,这超出了她承受的能力。

早饭是燕麦粥、煎鸡蛋,还有两只小笼包子,凌瀚早晨出去买的。小菜是现拌的,有黄瓜、海蛰头、萝卜丝。

这点点滴滴,让钟荩更是心痛如割。

相爱,不就是期待耳鬓厮磨、相濡以沫、细水长流么?哪怕爱情成了亲情,彼此成了左手与右手,但他们已成密不可分的一体,少了谁,就是孤雀一只。什么只要曾经拥有,不在意天长地久,什么永恒,什么精感升华,那都是自欺欺人的话。

伴侣,没有相伴,怎成情侣?

钟荩走到哪都要抓住凌瀚的手,她甚至想到辞职陪着凌瀚。凌瀚不得不答应她,他会把脑中那个念头坚决摒弃、抹尽。

钟荩双肩直颤,将脸埋在掌心里良久,才抬起头,找回呼吸。

周二。

盛夏烈日,早晨起c黄,夏蝉就在枝头鸣叫不停。戚博远杀妻案再次开庭,花蓓昨天就在晚报上洋洋洒洒写了千言,把从案发到现在,整个过程都回味了一遍。钟荩和凌瀚晚上散步时,也从报亭买了一份。

灯下,凌瀚边看边夸奖花蓓报道写得越来越好。

钟荩坐在沙发上翻杂志,她悄悄打量凌瀚。似乎,关于“安乐死”的话题,只是他一时想不开时的语无伦次,他已经忘了。

今天庭审对媒体和公众开放,但是戚博远将缺席审判。

钟荩笑着问凌瀚要不要去法院欣赏她光辉的形象,凌瀚回答,他等着看花蓓的报道好了。

临出院门,钟荩回了下头。凌瀚站在露台上目送她。露台外面装了一排花台,种了些糙花。数太阳花开得最好,有白有红,还有灿烂的橙,艳丽多姿。钟荩笑着送上一个飞吻,凌瀚含笑颌首。

院门咣地关上,钟荩突地又掏钥匙把门打开。

凌瀚还在,她深吸一口气。“今天我回家会很早,你别出门,晚上吃绿豆粥,好么?”

凌瀚挤挤眼睛,意思听见了。

“我把手机调成震动,你随时都可以给我电话。”

凌瀚失笑,戳戳手腕,告诉她时间不早了。

“你会等我么?”钟荩仰起头,问道。

凌瀚从露台跑下来,叹口气,牵着她的手,陪她走向巷子口。有两位拎着菜篮的老妇人与他们迎面相遇。其中有一位碰见过几次,钟荩自然的微笑招呼。

擦肩而过,钟荩听到另一个老妇人问道:“谁呀?”

“新搬来的小夫妻,哎哟,恩爱着呢,一刻都不能离,走路都牵着手。”

“新婚吧!难得见到这么般配的,要模样有模样,要气质有气质。那个姑娘穿的啥制服?”

“检察官!”

“啊,好有本事。老公是做啥的?”

“肯定更有出息,不然也娶不到检察官!”

钟荩噗地笑出声,扭头看凌瀚。凌瀚捏捏她的手,替她打开车门。“我哪里也不去,煮好绿豆汤等你回来。”

钟荩踮脚,轻啄他的唇,“亲亲我的家庭煮夫。”

高尔夫远去,在早晨的车流中,很快没了踪迹。

凌瀚站了好一会,太阳蒸出了他满额头的汗,他仿佛都没感觉。他去最近的超市买了袋绿豆,经过花店时,看见一辆小货车停在门口,小妹正在卸货。有一筐马蹄莲特别新鲜,他买了一束。

钟荩嫌玫瑰刺多,除了油菜花,她喜欢马蹄莲。她告诉他马蹄莲又叫海芋,台湾有大片的花田种植这种花,开花时节,田埂上常有成双结对的恋人们散步、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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