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凌谦面无表情的看他。
方清儒过了一会，果然又若无其事的好了，但他一开口，就抛出一句重磅炸弹。
“凌谦，我想来看你，好不好？”
裴凌谦微微梗了一下，道：“不好。”
“为什么？”
裴凌谦头痛道：“你来了不方便。”
方清儒：……
过了好一会，方清儒闷声道：“凌谦你真像个渣男，吃干抹净还不负责。”
裴凌谦：？？？
“别闹。”顿了顿，裴凌谦又道：“我很快就回来的。”
方清儒不说话了。
裴凌谦当然猜到方清儒为什么不高兴，但是有些事，他现在也不能告诉方清儒。
要是真说了，估计方清儒掘地三尺也会查出他的位置，然后跑过来。
这并不是裴凌谦想看到的。
过了一会，裴凌谦又哄道：“想要什么礼物，回去给你带。”
方清儒沉默片刻，道：“我不要礼物，可以要别的吗？”
裴凌谦心头一动：“要什么？”
方清儒道：“我这两天看了一下，找了几家冻精冻卵的医院，还有做人造子宫和试管婴儿的医院，凌谦一起看看？”
听到方清儒这话，裴凌谦心中颤了颤，竟然不自觉有点心虚：“你查那个干什么？”
方清儒无奈反问：“凌谦你觉得呢？”
裴凌谦头痛不已，他明白方清儒的意思，可是……
可是他现在不是冻卵的问题了……
见到裴凌谦不说话，方清儒又低声道：“我们现在都在事业上升期，要孩子肯定是太早了，但是年龄又不算小，所以考虑冻精冻卵是最合适的选择。其他方面可以先了解好，等以后时机合适了，再考虑要不要孩子，也算是做个风险防范吧。”
裴凌谦听着方清儒的话，有点疑心方清儒是不是猜到了什么，但想了想，他又觉得不太可能——方清儒的手还能伸得这么长？
但老实说，在听到方清儒用平静温和的语气描述对未来的规划的时候，裴凌谦忍不住就觉得心头发酸。
方清儒为什么每次都能那么精确地戳到他的点呢？
不过这会，裴凌谦沉默了片刻，压抑着心口的酸涩，就低声试探道：“可如果我不打算要孩子呢？”
方清儒愕然了片刻，接着就在视频里微微一笑：“那也没关系，反正我都可以。”
说完，方清儒又道：“反正我喜欢凌谦你也不是因为你是Omega，也不是因为想传宗接代，凌谦你怎么开心就怎么来吧。”
裴凌谦微微愣住了，一颗心疯狂地跳动了起来。
最后他都不知道跟方清儒又说了什么，就浑浑噩噩挂了视频。
这会裴凌谦躺在床上，心中五味杂陈，竟是第一次因为一个人的一句话，差点掉下眼泪来。
从小到大，他遇到的人都过于理智，以至于让他也觉得理智是必要的。
母亲会对他说，一定要忍耐要克制Omega的本能，才能拿下裴氏。
他确实做到了，但他并不快乐。
而即便是卢毅，这么多年来裴凌谦唯一的一个朋友，在知道他怀孕之后，也只是友善提醒了一下，但话里话外的意思也还是觉得他应该会把这个孩子流掉。
只有方清儒会对他讲——凌谦怎么开心就怎么来吧。
那么温柔那么包容。
裴凌谦伸手捂住了眼睛。
从小到大，他其实一直在等着有人对他说这句话。
可是等到后来，却始终都没有一个人这么对他说过。
等到最后，裴凌谦都以为，这句话是错误，是悖论。
甚至会看到那些鸡汤号发同样的话的时候微微冷笑——如果真的怎么开心怎么来，那世界上就没有成功的人了，
直到……
今天方清儒对他说了这句话。
他才发觉真正听到这句话的人会有多么开心。
就像是原本一直阴霾的梅雨天，终于透出了大太阳，本来陈旧腐朽到麻木的骨头，在这样的阳光下又一点点暖了起来。
有小花小草在缝隙里恣意生长。
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活着，什么是活着的意义。
因为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愿意为了他的快乐而无限去支持和包容。
他，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
想到这，裴凌谦轻轻松开了捂住眼眶的手，慢慢做出了一个他觉得以往他都不会做出的决定。
孩子，他要生下来。
六个月就六个月吧。
他永远都不想再让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