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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冲之凤凰传说(25)

作者: 段楚楚 阅读记录

对一向晚婚的慕容氏来说,清河公主确实太小了,苻坚,他可真的是辣手摧花。

那天晚上似乎很冷很冷,慕容冲裹紧了被子抱着我,我又将手炉放进褥子里,他还是瑟瑟发抖。我只能在心里说:“凤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要相信,今天的苦痛,是为了明天的快活,你以后,会当皇帝呢,你知道吗?我们只要静静地等着,等到你凤凰涅槃的那一天……”

苻坚带着清河公主及自己的侍从先行赶回长安,我们的车队行了差不多有一个月,终于抵达长安。苻坚亲切接见了慕容暐,并封他为新兴候,赐新兴候府邸,还说了一些从此亲如一家,不分你我的话来。哼,我不禁心下冷笑,谁能跟将自己亡国,从皇帝位子上赶下来变成什么新兴侯的人亲如一家,不分你我?慕容暐还得做戏般的感恩戴德,也不知道他跟说出这话的苻坚,谁的脸皮更厚、更无耻些。先帝慕容儁一支的人,都跟着慕容暐住进了新兴候府,收拾了几天之后终于像样的住下,这天傍晚慕容暐把大家都叫去前厅吃饭,慕容冲自是不愿去的,我生拉硬拽才哄了去。他坐下之后既不动筷也不说话,只是沉着面,慕容泓也是一脸阴沉,看不出什么表情。而慕容温尚留在慕容凤处,帮着料理,过几天才会回来。慕容暐知道这两个弟弟素是有血性的,自己能咽得下去的气,他们却比割肉剜心还要难耐。尤其慕容泓,就说他不可能真转了性子,光在路上就和看守的人干了好几架了,回回都得自己低声下气去给他善后、擦屁股。如是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可谁都不体谅自己,谁让自己是亡国之君,恶人只能自己来做。他“咳”了一声,尽量用一种平和的语气来说:“滟儿已得陛下的专宠,赐住紫漪宫,号夫人,还将身边最亲信的第一大内总管宋牙派去伺候她,我们也算是……”他本来想说是个不错的决定,但想了想似乎有些太过无耻,却又没有说下去,只道:“陛下恩旨,母后可带几个弟弟们进宫去见见滟儿。想来,应该也是滟儿的意思。”可足浑听见这话,又抹了几滴眼泪。慕容冲淡淡道:“说完了吗?” 慕容暐怔地看了他一眼,慕容冲站起身来,扔下一句“说完我走了”便拂袖而去。见慕容冲离席,慕容泓也站起来,轻身施礼,淡淡道:“弟弟告退。”说完便也回了房去。剩下楞楞呆住的十几口人,如同嚼蜡地吃完了那顿饭。慕容冲回来后,知他没吃,我去厨房端了些饭,轻轻放到他的面前,问他:“明天你跟太……跟老夫人进宫吗?”“我不想去……”慕容推了饭,累累地说。“可是,如果是公……小夫人想见你的话,你不去,只怕她会伤心的。”我温声劝道,慕容滟极是疼爱这个弟弟,他们姐弟的感情很好,独自身处秦宫之中,她怕是日夜都思念着外面的家人。“她自己一个人在宫里,又这么久没有见过家人,如何能够不思念?你若不去,只可惜她这些年来,算是白疼你了。”我看着慕容冲的脸色,觉得有些转机。其实慕容冲也知道,可能是慕容滟自己的意思,去求苻坚让他们入宫探视,只是他心里对苻坚的一切都非常憎恨和排斥,自然也不愿踏进他的皇宫,更不忍面对已经身为苻坚妃嫔的姐姐。其实他也知道,姐姐一定很想他。过了一会,他终于幽幽地吐出了两个字:“我去。”我微微一笑,又哄他吃了两口饭,他便歪在榻上睡了。我搁下碗,给他脱下鞋袜,把脚塞进被子里,等下再打来热水帮他擦洗,看样子,他是一动也不想动了。第二天一早,可足浑便带着慕容暐的妻子以及慕容亮、慕容涉、慕容泓、慕容冲等一同入宫,进了宫内又由总管太监宋牙领了去紫漪宫见慕容滟。慕容滟此刻既有少女的娇嫩,又有少妇的妩媚,比起以前,却是更加明艳照人了。见着亲人来探,她正待要迎上前去,便见可足浑领着慕容冲等给她行礼,她眼泪瞬间便掉了下来,急忙上前搀起母亲,哭道:“母亲这是做什么,折煞女儿了……”可足浑也是垂泪不止,她何曾想过有今天?她何尝愿意有今天?慕容滟转过脸对宋牙说:“你先出去吧,我与家人许久未见,一时情不自禁,哭的失了仪,倒叫人笑话了。”“奴才岂敢。”宋牙恭敬回了句,便也退出了殿去。宋牙出去以后,可足浑结结实实地抱着慕容滟哭了一场,几个弟弟也跟着红了眼圈,等哭够了,慕容滟擦着眼泪劝慰母亲:“女儿一切安好,母亲勿要挂念。弟弟们可好?”一众兄弟们抹着眼泪,表示自己安好,也让慕容滟好好保重,慕容滟点点头,又看向一旁默不言语的慕容冲,轻声问道:“凤皇,你怎么了?”过了片刻慕容冲才开口叫了声“姐姐”,语气生硬,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慕容滟瞧他如此,又是红了眼圈。虽说人人知道她得苻坚专宠,可这专宠,于他们而言,却只能是屈辱。慕容冲觉得胸口很闷,闷的他喘不过气来,他根本就不该来,看了一眼姐姐,竟比不看更让他痛。他找个借口便出了大殿,宋牙在走廊里守着,他视而不见,去了后院花园里站着。过了没多会,慕容泓也闷着脸出来,看见慕容冲便自顾嘟嚷着:“哭有什么用!”慕容冲不答,慕容泓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愤愤道:“女人们哭也就算了,五哥、六哥也跟着哭,哭就能把大燕给哭回来吗?”原先的慕容泓,曾因着被我捉弄的事情而伤了自尊,隐忍了性子,但经历国破家亡,皇子沦为囚奴的这等打击和变故,性情反倒更为古怪起来,要么就是阴狠、沉默,要么就是失控、暴怒,失去了一个十二岁少年应当有的天性。“那你当如何?”慕容冲没好气地问他。你要有本事,莫说复国,先让皇姐回家去都是天大的能耐。慕容泓正欲还口,却听得院墙后面有动静,当下警觉起来,对慕容冲使了个眼色,慕容冲便也沉默不语,靠着院内松树,闭目假寐。过了片刻,院墙外探出了两个小脑袋,其中一人向另一人点点头,二人便抓起手上木箭,箭端瞄准慕容泓和慕容冲,只见慕容泓正蹲着地上用树枝划着土,而慕容冲斜靠着松树养神。那稍大一点的孩子见他们此般模样还冷哼一声,与身旁同伴一起,屏息凝神,卯足全力,突然手指一松,木箭瞬间便朝慕容泓与慕容冲飞射过去。而慕容泓与慕容冲更是早有准备,眼疾手快地接住木箭,还不待那二人反应过来,便凌厉地将木箭投了回去,正好击中院墙外的两人,只听得两声呼痛,接着便是重物落地的声音。慕容泓冷笑道:“该死的氐贼!”慕容冲回想方才,心里只恨那为什么是支木箭,否则那氐贼便会血溅当场。还不待他二人细想,便听得院外大骂:“下贱的白虏!竟敢伤我,作死么!” 话音刚落,两个怒气冲冲的少年便手执木箭、灰头土脸地闯了进来,年龄稍大的那位少年开口便怒道:“汝等白虏可知我二人是谁,竟敢出手伤了我们,可是想造反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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