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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强撩侍卫以后(60)

金州一战沈愈掉队了,昏死在乡间的小路上,恰巧被为母吊丧的夏氏发现。

夏氏心善,救下了他。然而族人规矩多,不敢将他带回家,只是安放在附近村落的一个空房子里。

夏家在江南经营瓷器生意,算是阔绰。夏氏每天都会乘辇来照顾他,带上好吃好喝供着。二人孤男寡女渐生情愫,便私定终身了。

后来沈愈告诉夏氏,他已经在京城有一房妻儿。夏氏很痛苦,可没多久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原本想斩断情缘的两人再次复合,夏氏退而求其次,愿意做他的妾室。沈愈当时也爱得火热,承诺带她进京。

很快军营的副手找到了他,走之前沈愈想带着夏氏一起,然而夏氏顾念自己还要为母亲服丧三年,只能让他先走。约定三年为期,她会在原地等着沈俞。

然而这一走就音讯茫茫。

沈俞打了胜仗,剿灭了异族势力,回京后一路高升,加封太尉。

人是会变得,越拖越高的地位打压了他的良心,他再也没动过接夏氏回京的念头,书信也渐渐中断。他不想让南伐的壮举有任何污点,就麻痹自己当一切都没发生。

直到几年后夏泽进京,沈愈才知道夏氏已经过世。

“臣当年糊涂,生怕被人戳脊梁骨,没有与夏泽相认。”沈愈目光混沌,茫然的看向堂上挂着的山水画卷,“之后臣的长子带他入了禁军,臣也就放心了。后来上了年纪也是经常后悔,就偷偷差人送些银钱过去,想弥补一下心头的愧疚,但都被他退回来了。”

他娓娓道来,话到末尾,已经沙哑哽咽,让人看着心生怜悯。

然而在瑛华看来,这些不过是无用的矫饰,“太尉真是爱惜自己的羽毛啊,亲生骨肉流落在外,你都能不管不问,实则道貌岸然!”她眉眼暗沉,心如刀绞,“你知道夏泽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吗?他身上有七处刀伤,茕茕孑立。你那点银钱,又能代表什么狗屁歉意!”

沈愈多年经营的假象瞬间崩塌,他再也支撑不住,老泪纵横道:“公主!臣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才知道当初是有多错,臣也悔啊!”他哆嗦着指向宛如惊弓之鸟的沈暮安,“这个祸精……就是我沈家的报应!”

他不能说一生清廉,但也对得起列祖列宗,对的起宗庙社稷,却不想有一个顽固不化的儿子,一赌竟是三千两白银!

以沈慕安的俸禄,想都不敢想,里头的玄妙自然不言而喻。若被告发,定会掘根启底,足够沈家大厦倾颓!

想到这,沈愈血气上翻,忍了又忍还是吐出一口污血。

“爹……”沈暮安吓到魂飞魄散,爬到沈愈身边痛嚎:“爹,你撑住啊爹!孩儿知错了!”

若他爹死了,沈家真就完了。

正厅乱作一团,瑛华的脑子嗡嗡一片,身上宛如压着千金之石,让她胸闷气堵。

她乍然起身,黑如深潭的眸子渗出凛冽的寒光,“你们沈家的命,本宫暂且先留着。日后该怎么做,你们心里要点盏明灯!”

扔下一句话,她不想在这里多待半刻,袖阑一震忿忿而走。

外面天光大亮,瑛华神情肃穆,脑海中盘旋着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对话

她一身华服端坐在上,夏泽规矩利落的站在堂下。

“你是哪里人?”

“江南金州。”

“家里可还有什么人?”

“没了,父母都过世了。”

都过世了……

回想着当初夏泽寡淡的神情,瑛华的眉头一点点揪起来。

也是,这么一个爹,还不如死了舒坦。

寝殿外,夏泽在回廊上来回踱步,时不时望向门口。漆木食盒摆在廊子连櫈上,偶有顽皮的麻雀落在上面,很快就被他驱走。

天还没亮,翠羽就知唤他去买糯米红枣酥给公主吃。然而火速赶回之后,两人都没了影。他问了守卫,守卫却只说公主出府了,他这一等就是几个时辰,人还没回来。

夏泽心里发憷,该不会是出什么事吧?

他坐立难安,唇前雾气袅袅,就没停过分毫。

“喵呜——”

细弱的叫声传来,他垂头一看,花白猫儿正拿脑袋蹭着他的皂靴。

瑛华很喜欢这只猫,可惜养不熟,几乎不在她宫里待着,后来索性就不管任由它去了。夏泽见它回来了,蹲下身来,修长的手指挠挠它的脖子,惹得猫儿发出一阵浅浅的呼噜声。

猫儿跳上回廊,爪子扒了几下食盒,回头对他喵呜喵呜的叫。

“原来是饿了。”夏泽将食盒提起来,略带歉意的说:“这个是给公主的,你不能吃,去找下人要吃的吧。”

猫儿似乎听懂了,喵呜一声,溜着边儿跑走了。

目送它跳下墙头,夏泽才将食盒重新放下。寒风袭来,树上仅剩不多的枯叶也簌簌落下。他扣紧风扣,翘首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