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总是一语致死(57)
一时间,众修被冲得人仰马翻。
门外的人被海水卷进这里,方雀奋力推开杀红了眼的敌军,向同道打了个手势。
浮到水面去。
此时,水面只剩下一个泳池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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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山的靴尖浸了水,他曲起膝头,衣摆途经股肱垂落,勾勒出平直优美的一条。
大篇繁复字符从指环上跳出,投映到结界之上,字符的蓝光与指环上的红光交叠在一起,照亮那双伤痕累累的手。
滴,滴——
指环不断发布最高级警告,何山却充耳不闻。
滴滴滴滴——
警告声越来越急,听起来就像枚进入倒数的□□。
套有指环的手指几乎要褪为白骨。
砰——
巨大气流冲断了何山束发的玉簪,三千青丝跌落,他稍稍侧了下头,发梢绕过他的下颔,钻入领口。
逆着气流,他抬高一只手臂,指尖突破洞口,温柔的海风从指缝间穿过。
那双紧绷的眉眼,终于舒展一些。
汐落与外部连通,水位迅速下降。
方雀领着众修探出水面,何山在洞口接应,很快,方雀身边便只剩下白稚薇一人。
此时,水面已退至半程。
何山飞身而下,方雀揽住白稚薇的腰,高高举起一只手。
光柱从其中穿过,二人指尖的距离越缩越短……
血珠滚过何山的食指,滴落,在方雀浮肿发白的手背上留下一道殷红。
方雀的手上满是海水,海水渗到何山的伤口中,很痛,可他抓得很紧很紧。
毫无放手之意。
方雀仰起头,眼瞧着洞口由硬币大小逐渐扩大、扩大……直到能将自己囊括其中。
洞口外,是玫瑰色的夕阳。
这时,忽有一血人从水中跃出,张手去抓白稚薇的衣摆。
白稚薇被扯得一沉,方雀的手迅速滑过她的背脊,推开她的披发,堪堪拉住她的衣领,从指尖丢出一个小印。
偷袭者被击中,仰面下坠,一身伤口被海水泡得惨白,他带着一个讥讽的笑,重重落入白骨坑中。
一股浓墨重彩的红从水底迸出,又被浪潮拂散。
方雀摇摇头,收紧握住衣领的手指。
她的手背贴着白稚薇的后颈,贴到了一片密而长的“疤”。
“疤痕”极硬,摸着有些扎手。
方雀垂下眼:
白稚薇的脖颈上,肌肤褶皱扭曲,左右两片皮肤被麻绳缝在一起,针脚粗糙丑陋,一路延伸到后脑,针孔被扯得翻绽变形。
方雀看着,想起了小孩子胡乱缝的那种布娃娃。
布娃娃……
方雀眼皮一跳,倏而回神,夕阳将她的眸子映成清浅的琥珀色,光斑在她的眼睫间跳动。
洞口近在咫尺。
裹挟着潮气的风吹拂过耳侧,带有轻微的鲜腥味道,凉丝丝地钻进人的心房。
远远地,能听到海水击岸之声。
汐落就像是海边的一座小山包,逃出生天的众人正站在其上。
对面,就是一望无际的云和海:
大半个红日已在海面之下,红彤彤的一团将周遭细碎的云映得泛粉;天际是玫瑰色的,海天分界线格外模糊,日头和云的倒影在波纹中颤动,微荡的海面上洒满碎金。
那是真正的海天一色。
方雀的手还握在何山的手心里,他还没来得及松开。
呲——
一阵轻微的气流声响起,何山向后望了一眼,当即道:“跑!”
话音刚落,众人脚下的地面突然开始颤动,何山长臂一展,护住方雀的背脊,两人一起向山下狂奔。
玫瑰色的天空下,一群小白点在光秃秃的汐落上移动。
轰——
白烟四起,火光乍现,无数碎尘裹着火星飞溅而出。
巨大气流从背后袭来,众人向前一扑,扑到碎屑之中,继而沿着山包的弧度向下滚。
何山在爆炸发生的瞬间将方雀拉到怀中,一手箍住她的腰,一手护着她的后脑。
他低头,下颔正好垫在她的发顶上。
汐落之下,是一片细腻柔软的沙滩。
滚过汐落最突出的部分,二人被惯性抛出,于空中划过一道流畅的弧线。
何山掐算着距离,扭转腰身,将自己换到下层,坠地。
沙砾湿软,二人一齐下陷,何山半个身子都埋在沙坑里,方雀却干干净净的,一粒沙子都没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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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雀睁开眼时,她的额头正抵着何山的唇角。
凉丝丝的,很软。
方雀立刻撑起身子,两只手拄在何山身侧,硬生生拄出两个浅坑。
那人躺在沙土之中,白净得灼眼,明明身上斑斑驳驳,脏得像只小花狗,却给人一种错觉——
他与尘埃无关。
面前人的样子,渐渐与记忆中的一个虚影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