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总是一语致死(129)
何山没说话,低头去检查方雀摔到的脚踝。
方才那下摔得结实,不结实也冲不破记忆的桎梏,脚踝自然是肿的。
见他真的要用干净修长的手指去捧她沾满沙土的脚踝,方雀扯动膝盖,猛地一蹬。
何山一顿,抬眼瞧她。
方雀看着他发红的眼底,微微发愣:
“你傻不傻,这只是幻境。”
何山单手按住她不安分的膝盖,反问道:
“你傻不傻,幻境就不疼了?”
方雀:“你……”
何山没再理她,只垂眼研究她的伤。
方雀转开眼:“行了,你也别折腾这些了,快想想该怎么打破这个幻境吧。”
难不成要她变着花样,再“死”一回?
何山手里忙着,并未瞧她:“我有办法。”
方雀眸中一亮:
对哦,第一个幻境是他独立打破的,他一定有另外的办法。
她忍不住探下身,眸子亮晶晶的:“什么办法?”
何山一抬眼就撞进她眸底,他微微后仰,转开目光:
“你……想知道?”
他忽然搪塞,方雀有些懵:
“嗯……”
何山咳了一声,耳尖倏而红得能滴血。
他侧着头,用食指点了点自己脸颊。
方雀更懵了:“嗯?”
何山没说话,又点了点脸颊。
方雀古怪地看着他:
这也就是何山,若旁人如此,她早一拳打过去,顺便啐他一句“流氓”了。
方雀冷冷开口:“我记账上了。”
说完,她合上眼,将唇凑了过去,轻轻一贴。
少女坐在墙头上俯身,年轻的战神仰起头去迎接她的吻,阳光从两张面孔之间穿过,二人身后,是辽阔又滚烫的尘沙。
方雀一触即分,再睁开眼时,炎阳与军营都已消失不见,入目仅有月影和黛青色的江山。
他们又回到了潮升之中。
何山理着袖摆,小心翼翼地看方雀:
“怎么样,我没欺你吧?”
方雀瞥他一眼,并未作声,心说你骗我一吻,还不算欺我吗?
她想了想,忽然道:
“你第一层幻境也是这样打破的?”
何山没料到她会这样发问,全然怔住。
方雀久等不到回答,看向何山的眼神渐渐变得意味深长。
他不否认就算是承认了。
他在第一层幻境中遇到了谁?他吻了谁,或者,谁吻了他?
何山被她瞧得一阵心虚,忍不住勾起食指蹭了下唇侧。
少女脸颊的温度尚在。
他实是没忍住。
便……吻过玫瑰了。
何山意识到自己出神太久,恐又要惹方雀生疑,便迅速伸出三根手指作誓:
“何某绝不会做背叛你的事。”
方雀起身,背对着他:
“谁管你背叛不背叛的……”
她努力压下上扬的尾音,将几个字压得抑扬顿挫,此起彼伏。
“我只是在想,若你幻境里的,是几个缺牙老大爷,那画面可太美了。”
何山缓缓收回手指,随之轻笑:
“我幸甚。”
他的幻境很好,好得他差点走不出来。
方雀向外走了几步,忽然蹲下身,用手抚着地上的江纹。
墨意之中,翻涌出一条条排列古怪的字符串,字符中英交杂,不断循环滚动着,稍纵即逝。
方雀顺着江流的纹路远目,纹路爬至最远点,继而勾勒出远山,远山由底至顶墨色渐浅,浅得与苍穹同色、与苍穹相融。
不止是江面,这里的所有山水之间都掺着类似的字符串。
字符是最新出现的,方雀在前几层中并没有见过它们。
何山同时注意到了潮升的变化,他站起身,仔细去看:
“这里距系统核心很近了,难免有些程序裸露在外。”
方雀转过头:“你是说,这些字符串就是构成系统的程序语言?”
何山:“是。”
方雀仰面去看:
无数字符掺杂在水墨之中,周遭笼着银白或淡蓝色的光,乍一望去,璨若星河。
何山随之四望,点点光华映在他的眸子里,他渐渐回忆起自己当年选择守护系统时的心情——
如此浩大的工程,没有人能轻易割舍。
方雀读不懂程序语言,她只认得其中零零散散的中文字符,却还乐此不疲地追着看。
她像集卡一样,搜集到了“天虞”“翰白”“秋子煜”“捉鬼大会”等字眼。
她一条一条地看过去,目光忽然一顿。
心头就像被一把钢钳狠狠扭住。
她看到:
“初代者”和“鬼见愁”两个字眼出现在同一条程序语句中,挨得很近。
方雀怔怔地唤了句“师兄”。
何山闻声看向她。
方雀动了动手指,目光追着那条语句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