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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医在三国(66)+番外

作者: 向晚鲤鱼疯 阅读记录

“什么歪理。”张机早看破他那点小心思,“你要想吃顿腥的,城外捞鱼去,黄花鱼肥着呢。”

捞鱼不过是个笑谈,饥苦的百姓如过境的蝗虫,城外连荆芥都被采空了,江河里唯有寸长的小鱼苗幸存。

能像师徒二人这样吃着菜还想着肉的,已经算是少部分的富庶人家了。

李隐舟揉了揉半饱的肚子,在冷而硬的木板上辗转反侧,怀着对袁隆平爷爷真切的思念陷入浅眠。

次日刚巧是给暨艳送药的日子。张机虽然口舌上逞强,但心里没算过这笔账,让暨老太拖了足足三个月,赔了不知多少药材本进去,也不愿和孤儿寡老张口要钱。

所幸暨艳是个很乖巧的孩子,三岁的年纪牙牙学语,张口便是兄长兄长,李隐舟闲来逗逗小孩,大概能理解为什么孙策喜欢和顾邵玩笑了。

初秋的天

气湿而冷,午后斜照入户的昏昏日光给树叶点染上枯黄的颜色,浮动的风中偶有落木萧萧而下,老迈的生命顺着自然的轨迹重归尘土,将在来年春天化为新的枝叶。

李隐舟提着药材走入,暨艳正在门口对着日光掰着指头,面前摊着一本厚厚的《说文解字》。

还未学会说多少话,已经开始浸泡在书卷中,这个时代的学子对字的记忆远早于话语。

他蹲看看迷惑小家伙的是什么内容。

暨艳用小小的拳头算着数:“肆,伍,陆……玖,肆!”

艰难地数完一到十,小孩兴奋地仰起脸,口水糊到了脖子上。

对与南方的小孩,四和十的区别大概是学语课上的第一个挑战。

李隐舟看着小朋友这幅自我满足的模样,突然生出一个小小的邪恶念头。

他放下药材,信手挪开枯燥无味的字典书,对小暨艳道:“你学会数这个是不够的,大人都不这样说话。”

小家伙眨眨眼睛,明亮水润的眼眸映着对方温柔可亲的笑,很快相信了对方的话,断断续续地表达着诉求:“兄长,教我,字字。”

李隐舟清了清嗓子,神情肃然:“你听好了——四是四,十是十,十四是十四,四十是四十。”

十六个字如同紧箍咒戴上暨艳的脑袋。

土生土长的南方小孩努力消化这个听起来压根就是一个字的绕口令,嘴唇翕张,再三尝试也突破不了前六个字,渐渐露出哭丧的表情。

“你学会了这句话,就不是小孩是大人了。”李隐舟嘿嘿笑着,又掏出一小块蜂蜜塞给他,哄他开心,“你之前吵的,我给你带来了,可不许告诉先生。”

小暨艳拆着蜜糖,立即破涕为笑。

肆意地折腾过小家伙,李隐舟才挂念起正事,捡起搁在一旁的药材,朝空阔的屋子内喊了声:“老太,药我拿来了,给你放桌子上!”

答他的是空荡回响。

李隐舟并不多思,迈步跨入门内,将药材并张机悄悄塞的白饼垫在桌上的碗筷底下。

碗里还剩着一口鱼汤。

这倒奇怪,暨老太虽然家境贫寒,但并不是邋遢的人,之前因离家数日才累积灰尘,现在好端端的怎么碗筷都不拾掇了。

他心下疑窦顿生

,四处张望,果然在墙角看到了蜷缩在地的老人家。

李隐舟凝住神色,慢慢走了过去,一面试探地喊着暨老太,一面伸手,远远将她的身体翻转过来——

暨老太嘴角挂着一绺血珠,如冷极了,十指紧紧抠着身躯,抓出深深的血痕。

李隐舟探着她的脖颈。

冰凉的肌肤下,已经没有了生命的搏动。

————————————

“你说,这老人家是自己孤零零一个人死在家里的?”

问话的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官吏,发灰的眼眸里有着人的恶俗与兽的狠厉,使人一看便知道不是好相与的人物。他修理得宜的胡须长长垂落,手指万分珍惜地穿过胡须细细抚摸,眼神低垂专注地监察着自己的动作。

仿佛这个老太的性命不如打理仪容要紧。

李隐舟素日所见的官吏都是陆康这样勤俭爱民的忠良,即便其城府深厚,但也从没亏待过百姓,就连他的下属都知道体谅民生,从没有过这种轻佻随便的角色。

他按捺住心头的不爽,将对悲剧一无所知的暨艳揽在身后,把所见所察复述了一次。

“行了行了。”对方不耐烦地放下胡须,眼珠转动,像打量猎物的老虎,“你应该知道我的名字,可以叫我许都尉,或者许公。”

李隐舟真想用孙权昔年那句“也配以公称呼”回敬。

许贡见他遇事冷静,不似寻常小孩只会哭闹,心思一动,忽然露出笑意:“小孩,我看这老太多半是中毒身亡,你可知道她吃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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