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行医在三国(355)+番外

作者: 向晚鲤鱼疯 阅读记录

老奴知道这是关乎性命要紧的事,也不敢寒暄,忙不迭地点头称是。

倒是陆延火急火燎跟了上去,见自家老奴还呆立在原地,急得拉起他的手,用力往里一拽:“我也要去看!”

拉扯间,两人已踏雪进了里屋。

此刻,本不算宽阔的内堂中此刻横竖摆了十来张草席,每张上头都病怏怏倒了个痛苦哀吟的病患,这些人或是满脸的焦红,或是苍白不见一丝血色,在那本糙黄上的脸上,呈现出全然不一的病态。

李隐舟已俯身拉开一人的布衣,那胸肋上针尖大小的红点便扎眼地显露出来。

老奴下意识将陆延推到背后,大气也敢吭一个,只眨也不眨看着李先生微微紧绷的双眉,心里打起了鼓点子。

这些病民都是叫老鼠啃咬后才送来孙尚香的医馆的,想来是染上了瘟症,可听说他们病症却各不一样,有些是高热不退,有些则不能解小便,还有些气虚力竭,成天解便把腿肚子都蹲软了。

是故,连一贯见多识广的孙先生也有些束手无策,这才飞鸽急书,从魏地请来了李隐舟。

小陆延被扯在老奴背后,看得不大清楚,很着急地想往出探头:“我也要看看!”

老奴忙“嘘”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道:“这是瘟病,要传人的,可见不得!”

他声音虽不大,语气却是难得的严厉认真,别说是小陆延,就是一旁照料的乡亲听到了,也有些难信地瞪大了眼。

孙尚香柳眉挑起,眼神一肃:“胡说什么?”

老奴讪讪往后退了一步,刚想解释,便见李隐舟直腰起身,将袖角挽起,目光淡淡地垂下,既无嫌弃,也并不很紧张,只平平道:“他说的也不算错,确是瘟病,不过,也不是看一眼就能传人的。”

孙尚香心头咯噔一声:“当真是……”

李隐舟颔首:“是肾属疫斑热,恐怕是由老鼠啮伤引起的。”

肾属疫斑热只是中医中对此病的一种归类,迄今为止,它还未有一个确切的名字,不过李隐舟却大致可以判断出这种流行病的真实来路。

是鼠源传播的流行性出血热。

他有条不紊地垂手而划,将其行经指给孙尚香看:“毒从鼠口入里,热毒由气传人营血,热与血结,血脉不畅,形成瘀毒;而因瘀热阻滞,灼伤肾阴,肾之化源固竭;同时三焦气化受损,津液难调,反积为水害。是故热、水、肾三毒俱存于体,肾经受损,津液难行,①则表现为不同症候。”

一番医经经典的解释下来,旁边的人更加云里雾里了。

孙尚香却是眼神一亮,脱口道:“我明白了,才被咬的人只受了热毒,所以只发热不止。慢慢热毒损伤了肾阴,水淤积不出,就表现为水毒,不能小解。到后头三毒存体,肾经紊乱,就变成了多尿多解,病人也便表现为正气匮乏。难怪十几个人能呈现出许多种病症,正是因为一毒化为三毒,时间不同,表现当然各异了!”

她虽是个半路出家的先生,但对张机所著也沉心研习了许多年,此刻略一点拨,瞬间便了悟于胸。

经她解读出来,懵懵懂懂的围观群众也算听出了点意思。

可这“三毒入体”,是不是就要三种药来医呢?

李隐舟走了两步,随手取了支羊毫小笔,在粗劣的白纸上次第写下数行清瘦小字。笔走墨行间,朗声道:“发热者用清热解毒凉血化瘀汤。尿少者加猪苓、滑石、通草、阿胶这四味药,另加一剂灌于后窍,两袋热敷肾经。解尿多后,改服沙参麦冬汤,加减知味地黄汤及缩泉丸。即愈者,再改加六味地黄汤。对症以药,勿急,勿错。”

短短一席话,已涵盖数味汤剂,近百药材,即便是不通医术者,乍然一听也不由深服,纷纷在心中啧然:都说巫医是诡术,这李先生进门不过片刻,下笔利落紧扼,果然是有神助!

小陆延读的是圣贤书,何曾听过这些“歪门邪道”?竖着耳朵旁听许久,也仍半懂不懂,小小声地道:“夫子说巫医是下等人,可我看李先生比夫子还厉害呢,夫子只会念之乎者也,却根本没有教我怎么救人。我要去求父亲,让我也跟着李先生学吧!”

老奴一听这话,吓得脸也白了,又不敢当着两位先生的面明说医者轻贱的道理,只一味岔开话:“少主,再不回去,夫人要问话了!”

偏小孩都有股倔强劲儿,越是不许做的事越要争强,这忽然生出的念头便火苗似的窜了起来,照得陆延眼睛忽闪忽闪的。趁着老奴和孙尚香见礼告辞的关头,他便一股脑从人袖底钻了出来,直直朝李隐舟跑去。

小孩满眼都是案上清隽修长的小字,没留神脚下一绊,整个人冷不丁向前跌去。

上一篇:晚晚竞折腰 下一篇:我的新郎逃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