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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医在三国(318)+番外

作者: 向晚鲤鱼疯 阅读记录

这话说的已很算客气。

孙权不过是调军转西,曹丕就忙不迭地焚城断路,丝毫不加以对战局的分析,更未洞察吕蒙白衣渡江后蜀吴的关系急转直下,那孙仲谋有几个贼胆敢同时与两家撕破脸皮?

这么点风吹草动,就吓得新帝自毁一城,要是来日蜀吴当真挥兵北伐,岂不是要拱手禅位?

且这样紧要的军机,曹丕竟丝毫没有提前知会他这个丞相、督军!

司马懿当真是气得脑仁疼。

他面有掩不住的冷色,看着略显难堪、抿唇不语的曹丕,淡淡道:“陛下以为如何?”

这简直是逼问了!

曹丕心中压抑已久的一股邪火几乎逼上喉舌,倒很想问问这司马公,孤做的决定什么时候要经臣下的请示,又何须经你司马懿的审批?

他抬眸看向自己旧日的恩师,冷冷扯开唇角:“孤方继位,正该令行禁止,朝令夕改恐难以服众。何况眼下正是新朝替旧的时候,内有不定,孤以为还是万事谨慎为上。”

一听这话,司马懿紧绷的眉心摁不住地一跳,越发确定新帝对自己已生戒备之心。

即便是亲手推翻了一个曾鼎盛的王朝,即便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只要有这皇帝压着一头,他便永远要忍耐、克制、迎合着这新朝唯一的主人。

一种隐晦又大胆的想法在千丝万缕的心计间悄然浮现,既然魏可覆汉,曹能替刘,他司马家又为何要永远屈居人下,为人臣,为人奴?

此念一滋生起,便在数年汲营的悲辛灌养下疯狂蔓延。而他目光收敛、面色冷沉,半点不露野心:“陛下所言也是,是臣疏漏了。”

曹丕本已做好了捱一顿指教、继而针锋发作的打算,没想到对方没接这戏码,反将狐狸尾巴藏了回去,一时也唯有尴尬地轻咳一声:“仲达的话也有道理,再容孤考虑考虑。”

夜深极了,满宫张挂的灯火次第熄灭,黑沉沉的殿宇中唯有皇帝的寝殿通宵辉煌。

前线的军机被不咸不淡地一笔带过,司马懿这才说到了正题:“临淄侯一案,陛下是何如看的呢?”

曹丕倒有些意外地扬眉。

素来他为公子,司马懿为辅庇,都是他请教这位师傅,这还是头一回听他毕恭毕敬地请示自己的意见。

他凝视着已生华发的司马懿,目光微烁,看不清情绪。

片刻,曹丕道:“如今群臣都在声讨此事,多少是夹了对旧朝的忠心,孤倒以为治人如治水,堵不如疏,令他们宣泄一刻也就罢了。何况临淄侯是孤的亲弟,杀了他势必要令天下人议论,如今已经错失良机,唯有给他进爵封地,养着他便是了。若是他还敢再忤逆犯上,便是他这个弟弟不恭不顺,也就无怪孤翻脸无情了。”

这话倒说得聪明。

聪明得不像是他自己一个人能琢磨出来的主意。

司马懿眼珠一转便能猜到这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却也不加点破,只称赞一声“陛下英明”。

夸完了,两道清朗的长眉微抬,神情风轻云淡地补问一句:“那么,陛下要如何处理臣呢?”

出兵相府总是要给个交代的。

这口黑锅可不能扣在他一人头上。

许是司马懿今日的乖顺令曹丕念起了旧情,这位年轻的帝王也不徐不疾地勾起唇角,注视着这位扶他走上帝位的老臣道:“此事究竟是临淄侯狂妄无度惹出来的祸,孤既已宽恕了他,想必也无人会再追究此事。”

言外之意,此事便这样揭过一篇,令其成一悬案,皆大欢喜。

司马懿已恢复平静的眼上,却霎时罩上一重阴云,只遮在低垂的眼睫后,令稚嫩些的曹丕看了漏了去。

今日不追究,来日呢?

只怕等曹丕准备彻底与他翻脸的时候,此事便会被第一个牵扯出来清算。到时候他司马懿才算是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既然如此,他可不得不防。

第一个必须灭迹的,就是那数次与他作对、知道太多的吴地巫医!

心头无数的念头如急电闪过,他轻一眨眼,神色复旧,只道:“陛下所言极是,臣便暂且安家不出。”

……

李隐舟在相府权且小住了一段时日。

等到曹植再被封为安乡侯、邑八百户的消息传来,邺城已落了一冬的雪。黢黑扭折的枝桠上冰雪深覆,经风一拂,暗有幽香。往细了看去,才见雪中掩着一朵朵精致小巧的梅花。

宇篁馆外的竹林也积了一梢的雪,压得翠绿的枝叶重重弯下,李隐舟伸手拂开积雪,便听背后簌簌踏雪的声音,曹植的声音清朗极了:“未想与先生为敌十载,能有今日的际遇,想来还未答谢先生点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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