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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医在三国(304)+番外

作者: 向晚鲤鱼疯 阅读记录

近来蔡遗也告病了。

人到了岁数,不服不行,他这个将军带了一身的伤,也终要退场。

想起昔年风起云涌,饮冰多年的一腔热血仍在心间滚涌,发烫、发狂。

他目光直直落在窗外年轻的士兵气鼓鼓的脸上,声音都带了些暗哑,却是笑着:“想当年我也只是没翁娘的孤儿,什么苦没吃过?后来跟着姐夫入了军营,承蒙周郎提拔升用有了出头的机会。我那时就想着,都督要打哪儿,我便打哪儿,都督要我杀敌,我绝不怯场。偶尔,也想着自己当大都督威风的一天。”

李隐舟牵起一抹笑:“将军已经如愿以偿。”

吕蒙却大笑着摇头,又点一点头,刚毅的眼神泛着柔暖的光点:“没什么遗憾了。”

李隐舟喉咙便有些哽住。

孙权已再三勒令吕蒙回建业修养,不肯放他继续熬着病守城。

吕蒙看向他,轻松地扬起眉:“说来,我以往也没怎么听说过伯言的名字,主公让他代守陆口的时候,我还真放心不下。他伏击的关羽的战术倒新奇,三十六计都找不出这一计策。”

说起调兵遣将,吕蒙的眼中又放出光彩,用目光催促李隐舟讲来听听。

李隐舟便道:“伯言在海昌数年,除了屯田便是征讨山贼,海昌山势崎岖,这都是那些流寇无赖的战法,胜在机敏奇巧。后来他被调去会稽郡讨伐乱党,便借用了这个法子,今日是故技重施,还好蜀军本就军心溃散,才能扰敌制胜。”

吕蒙若有所思地颔首:“人人都说世家少主纨绔不羁,可见众口未必成真,陆伯言……”

他忽一顿,不再说话。

李隐舟亦垂眸,安静替他施下最后一针。

……

次日,和孙权犟了数日的吕蒙终于领兵回了建业。

仿佛为了看紧他似的,孙权直接将人软硬兼施接进内殿,亲自在眼皮底下督促他服药修养。

而众望所向的陆口,则另派人驻守。

“朱然?”凌统瞳孔一缩,神色莫测,“主公他又在打什么主意?”

听说吕蒙重病中举荐了陆议为都督,谁成想孙权故技重施,又扶持了年事已高的朱然上任,难道说……

李隐舟只淡淡南望,看孤高的雁掠过雪一样的云,唇边冷雾聚散:“眼下伯言不宜上任。”

凌统不解:“有什么不宜,如今谁还不服他么?”

李隐舟慢慢收拢了掖在袖中的手。

一枚小小的竹简有些生硬地硌在掌心。

那是两年前陆绩来信,其中三条预言已经成真了两条,助他们退了曹兵,战胜关羽。

他深闭上眼,慢慢按下滚涌的心绪,只道:“他不能上任,是因如今正在孝期。”

第140章

是谓“生则养, 没则丧,丧毕则祭”,《礼记》中对于孝的要求在这沧桑世道中已是一种的奢侈, 但仍是人们心中最至高的标尺, 衡量着一个人最初、最单纯的道德。

闻言,凌统神色僵硬片刻。

陆议幼时父母早亡, 是彼时的庐江太守陆康以从祖父的身份抚养他长大,如今他是陆氏家主,服孝,服的便只能是……

夜岚吹面, 将他额前的碎发轻轻一动,盖过眼中闪动的情绪。

过了许久,呜咽的风停下, 俱静的雪野中, 只听得李隐舟轻轻地道:“去送他最后一程吧。”

……

陆氏一族曾随陆康长安于庐江, 陆绩便随其遗志安葬于此。随船回到这座阔别数载的古城时已是开春, 随风拂面的柳絮滚在眼睫上, 渐开阔的视野中,两岸长堤、梢上圆月便都似笼上一层若有若无的迷雾, 如临梦境。

凌统蜷着一腿, 靠枪坐在船头, 面无表情地垂着眼眸,看漆黑的江面映出摇曳欲碎的月, 月上又模模糊糊勾勒出群山倒影。

李隐舟撩开草帘时便撞见这一幕。

他走过去:“睡不着?”

凌统却不搭这话, 反淡淡地道:“先生骗我。”

这话可不知道指的是哪一桩了。

李隐舟扪心自问,骗过这小子的事情不多不少,却也要两只手才能数过来。为免不打自招, 他先含糊其词地“哦?”了声。

凌统抬起眼:“你之前说他不肯入仕。”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李隐舟靠着栏杆,在江风中眯起眼:“又不是只有入仕才能一展所学,公纪本也无心做官,星象是他志趣所在,有什么不好么?”

听他还在闪烁其词,凌统将眉一抬:“包括递来水淹七军的军情?”

凌统能洞悉背后真相,李隐舟半点也不奇怪,倒难为他忍到今日才问。他随意地点点头:“不错。”

凌统隐约猜到当日李隐舟不曾明言的话,却是大大咧咧地笑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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