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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医在三国(295)+番外

作者: 向晚鲤鱼疯 阅读记录

糜芳并不知情当初孙尚香诈死一事,出于体面刘备也断不可能将丑事宣扬,同时无故失踪的李隐舟只能解释为自责投江死不见尸,如今却活脱脱站在他的面前,也着实令这位老太守吃了一惊。

可糜芳毕竟在世道里滚打多年,从一开始他也不深信刘备的一面之词,只是未料到这李隐舟既没有死,却在这个关头突然地出现在他面前。

所欲为何?

在其闪烁不定的眼神中,李隐舟随意地拂袖落座,挑眉回看糜芳:“太守公是否在惊讶吕将军是如何瞒过郝子太的?”

不意他这样单刀直入地挑开话题,糜芳不得不留心了些,只和他打个回转:“必是先生妙手回春。”

李隐舟不置可否地一笑:“某手艺再精进,能胜过家师?风痹一疾无药可愈,太守公博闻广识,也当有所耳闻。何况郝太守可亲自带人查验过。”

被他一点拨,糜芳顺势想起郝普信中内容。

里头的确提过那位随行的神医师承张仲景,在蜀地时也是千金求得的人材,即便治不好,也断不至于错算生死。

郝普当时言之凿凿,他才放下心来懒于防备。

想及此处,一个影影绰绰的念头登时浮上脑海。糜芳难以置信地看向李隐舟,片刻才嗫嚅开口:“难道是子太早投了你们……”

并非是吕蒙瞒住了郝普,而是郝普骗了他糜芳?

若是郝普和吴将里应外合,那从一开始吕蒙的病就是为了伪装袭击,再往前推敲,孙权反常地更换都督、偏袒陆议也都不奇怪了,一切缜密的布局正是为了令他们放下警惕全力北伐,乘机一举拿下兵力空乏的荆州。

这样一来所有事情便可以说通了。

可他仍不敢轻信,反在惊诧中镇定下来,回李隐舟一个自嘲的笑:“……可老夫而今已是贵军俘虏,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先生何必专程来告知老夫?”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也。

他倒要看看这小子究竟目的何在。

李隐舟眼神变了一变,倒有些敬佩:“糜公果然睿智,某确有一事请求。”

糜芳深看他:“哦?”

李隐舟压低了声音:“只要糜公血书一封,告诉关将军江陵已失,劝他回师零陵防备。”

糜芳万没料到他竟要这个,瞬间的愕然后便明白过来——

吴军这是要与郝普里应外合,将关羽至于死地!

即便领会了这一点,他也片刻没有从冲击中缓过神来。

那可是关羽。

他们竟敢!

一时间气血上涌,糜芳几乎是下意识地推拒:“……可关羽若死,某必被问责。”

李隐舟笑容敛去,只淡淡看着他:“关羽活着,难道太守公就能活了吗?”

一句话直击心窍。

关羽死了,他作为江陵太守错报军情必逃不过处罚;可若关羽不死,新仇旧恨一起算账,他决计不会容自己留在世上。

糜芳只觉一颗心扑扑直跳,万千念头一齐涌上脑海争执不休,最终只剩下李隐舟那句话魔咒一般萦绕在耳畔。

他也终于彻底明白。

李隐舟打一开始就没有必要骗他,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在诛杀关羽这一点上他们的目的是相同的,吴军靠着一手奇袭江陵已经把他逼上穷途末路。

绝路在前,这贼船不上也得上了。

糜芳目光摇摆半晌,终在这一瞬凝成冷冰。

他飞快扫过李隐舟一眼,随即撕开衣袖,咬开手指,在精致的绸缎上用力划下赤红的血字。

……

后半夜,声静人稀。

江陵城在长江北岸。

吕蒙立在江边。

回望南岸赤色山壁,仍可记得当初那场烧空江天的大火,可他印象最深的却是大胜之后在江陵拼了命与曹仁僵持的一年。

十年了。

他终是拿回了江陵。

想到此处,吕蒙慢慢拧开了手中的酒葫芦。

一线酒液顺着葫芦口注入江畔湍流,激起一圈涟漪,瞬间又被卷入激浪中。

敬过故人,吕蒙高仰起头,正欲再往喉里灌上两口,腕上一重,被一只温凉的手紧紧牵住了动作。

“将军可答应过某爱惜身体。”

满月当头。

来人正在月中,被明亮的光辉勾出深深轮廓,背光的暗影中唯一双眼雪亮分明。

吕蒙掩饰地大笑一声:“事情办完了?”

李隐舟点一点头,无情地摘走他手中酒葫芦。

吕蒙颇惋惜地看着他的手:“酒能治百病,何况这是你给的药酒。”

还狡辩。

以往只听说他对文臣蔡遗惯会耍无赖,没想到也是个不听话的病人。

李隐舟拧开葫芦,往嘴里一口,只觉火辣中透着苦涩,不觉皱眉:“以酒取药,又不是用酒治人,否则人人都要成醉汉才能治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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