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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医在三国(174)+番外

作者: 向晚鲤鱼疯 阅读记录

他的眼神一转,环视各自不语的诸人,眸中怒火几乎喷薄而出:“两位将军浴血奋战数十年, 一代基业,万千亡灵,难道就要这么折首跪于人裙下?!曹操宵小之辈,挟持天子,多行不义,我等奉承天命,当破虏讨逆,以证天道!”

旋起的碎石一粒粒飞滚到李隐舟的脚下。

黄盖的目光也遽然钉在他身上,炽烈的语气一点点肃冷下来:“而今主公一味称病不出,难道就要这样把大业拱手送人?李先生,你也身受孙氏重恩,当厘清长短,公私分明,以大局为重。”

这一番激烈陈词迅速点燃了论战的硝烟。

不待李隐舟答,张昭已淡淡地接话:“曹公虽然行事诡谲,但也终归是朝廷股肱之臣,我等既食天禄,当尽人臣之事。若公然对抗朝廷,岂不给了敌手以可乘之机?而今百废俱兴,万事萧条,正是应

当休养生息的时候,何必急于和曹公翻脸?昔年勾践卧薪尝胆,三千越甲终吞吴,而今我们只是送质入朝,也算不上屈辱。成大事者能屈能伸,一时意气只会落入敌手的圈套。”

他的话就像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夏末秋来的夜,空气时冷时热地拧成一团,像濡湿的棉花塞进鼻腔里头,令人闷得呼吸困难。

一潭闷沉沉的死水里,难得竟有人出言反驳张昭:“万安之策或许可以保全,但天下格局瞬息万变,一味求全又如何可以破局?何况江东六郡地处水域,水脉充沛彼此勾连,而水上作战并不是曹操所擅长的领域。即便是退败,曹营也很难追兵深入,我们还有自保的办法。”

众人投之以不可思议的目光。

万没想到素来为人和善的鲁肃竟然敢和张昭叫板!

不等他话音落,便听一声沉郁低哑的声音响起:“可他打败了袁绍。”

顾雍不开口则已,简简单单一句话便正中诸人心底纠起的死结。

曹操有什么可怕?不过乘时作乱,挟持天子以令诸侯,圣师的面孔,逆贼的心怀!

官渡之战却似一道响亮的耳光,将春秋大梦里的人遽然打醒,曹操能以二万兵马胜过袁绍十万粮草充足训练有素的大军,这绝不是运气使然,他不是当初的董卓,更远胜袁氏兄弟。

月色皎皎,满地霜花被踏得七零八碎。

气氛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若能战,谁想和?

张昭、顾雍他们是羸弱之人吗?未必。此前平宗亲、剿世家,这二人明里暗里出手何曾留过一丝心慈手软?

黄盖、鲁肃又是好战无知吗?更不是。江东六郡散落数年,历经孙氏三代主公数年困斗才有了今天尺寸的安稳,就这样轻易被收买了去,岂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凌操闷不做声烦躁地转着枪。

他俯首贴近李隐舟,忽道:“主公究竟是什么想法?为何此次连我们都不告诉?你们耍什么花样?”

李隐舟一眨眼睫,目光在月色中明朗了一瞬,也仰头凑近凌操的耳朵,低声吐出几个字:“主公宅心仁厚,校尉放心。”

凌操被磨得枯焦的唇舌几欲呕血。

这位新主公哪里跟宅心仁厚牵扯得上半点干系

?睁眼说瞎话!

脑中急电一转,便想起庐江时候算计李隐舟那点小小伎俩。

绝对是挟私报复!

他和李隐舟数面之交,几乎次次都是危急存亡的关头,而今才算见识这人睚眦必报的小器心眼,恨不得把他当凌统一样吊起来抽一顿,但这风头浪尖还偏得指望他说上两句。

只能忍了暴躁,按下心绪,咬了牙低声道:“过了这一遭,我请你喝酒赔罪。”

凌操顿了顿,声音愈低,手中的枪却攥得愈紧:“……我们不能低这个头。”

人可以折断骨头,却不能折了骨气,可以流血,但不能丢了血气!

李隐舟眼角微微一扬。

竟笑了一声:“校尉就这么不相信主公?”

凌操冷哼了一声,不答。

真不相信他,就不会按下脾气一声不吭,早就和张昭老儿揪着袖子打起来了。

李隐舟低头拨了拨药罐上的瓦盖,徐徐拨开渺渺的白雾,低声道:“药在罐子里闷久了尚且会变了性味,人言若堵起来只会在内心生变,主公不是不想管他们,只是此时若不让他们说个痛痛快快,以后还有谁敢谏言?”

“净会鼓捣这些。”凌操咧了嘴不屑地环顾一周,冷静下来,眉却拧得更深,“但总这么吵也不是办法,人心不齐,用什么匹敌北原的大军?”

二人低声耳语的片刻,反对与迎合的声音在沉静中复又燃动,唇枪舌战彼此谁也不想让步,响亮的争论几乎擦出电光火石,将寒浸浸的秋夜点如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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