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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医在三国(15)+番外

作者: 向晚鲤鱼疯 阅读记录

孙策也被他逗乐了:“这话我可记下了,以后要和陆太守对峙公堂的。”

顾邵这么一闹,本来略有些沉重的气氛倒化开了去,就连哭哭啼啼的孙夫人都止住了泪水,看顾邵那泥巴糊脸,可怜兮兮的小身板,倒也不觉得那么可恶可恨了。

“权儿。”她抬手将孙权眉间的雨滴细致地擦拭掉,“你带他去换一身衣服吧,他比你小一岁,穿你去年的衣服正好。”

孙权眉目微蹙,但未说话,用一个凶巴巴的眼神和顾邵示意:跟我来。

非要在这兄弟二人中选一个,顾邵还是更愿意和孙权相处,兔子似的一步一跳飞快从孙策身边窜过去,生怕被他拿捏了尾巴。

等两个孩子走远了,孙策才卸下笑意,露出愁意:“先生也见了小妹,可知是否是……”

张机老迈松弛的眼皮微微垂下,目光平静如水:“不是天花,而是水痘。”

“水痘?”孙夫人尚且湿润的眼中透着模糊的迷惑,显然对这个概念十分陌生,“这

倒是闻所未闻的了,还请先生指教一二。”

张机负手而立,面视薄雨,如一棵老松,虽然身形弯曲,依然有迎风立雪的姿态。

一提到疾病,他脸上再无一丝玩笑的痕迹:“世人无知,常分不清天花与水痘,其实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病症。天花起于四肢,后聚向胸腹,而水痘则刚好相反,所以小娘所得其实是水痘。”

孙策不精于医药,但也算见多识广:“策倒是有所耳闻,听说这两种病都由痘娘娘掌管,是否要请痘娘娘?”

果然,这个时代的人,一听到耳熟的疾病,第一反应就是找相关的神仙。

李隐舟略腹诽两句,但并不逾矩出声,要在张机这个流行病学的祖宗面前搬弄知识,那就真是班门弄斧了。

张机神色一冷,眼神却如残炬,隐有微末的光芒。

“少主博闻强识,难道没读过扁鹊见蔡桓公的故事?疾在腠理,汤熨之所及也,又何须请动神仙?”

孙策时而随父出征,并不长居庐江,与张机只有数面之缘,不大清楚他的作风。但他自幼在血海尸山中翻滚长大,见惯了生老病死,当然也就不至于天真地把希望压在虚无缥缈的神仙的身上。

他与孙母交换过一个眼神,朝张机恭敬道:“依先生高见,小妹之病,可还有救?”

张机虽然目光漂浮,但视线的余暇却始终落在李隐舟的身上,见他静立侧听,没有一丝惊讶和不解的表情,便知道他也早有了主意。

手指微微捻动,仿佛敲定了什么,张机道:“阿隐,你说你流落过滇南,这病也常见于滇南,你可知道该如何救?”

一时孙家老幼主仆的目光都聚焦在李隐舟平静的面容上。

李隐舟万没想到张机会突然提及自己,像被教授突然抽中答题,心头免不了一跳。但擂动的心跳只是一瞬,热血灌上脑门,将储备已久的知识打开。

“有救。”

张机又问:“如何救?”

李隐舟从容不迫地答:“不救。”

孙母被师徒二人猜谜似的一问一答迷惑住了,语气露出焦急:“请张先生不要再逗弄小儿,小女的病可究竟要怎么救啊?”

“你没听他说吗?”张机目光锐利地扫她一眼,“不救,便是

救。”

孙策眼眸微动,拉住孙夫人就要发作的手,恳切道:“请先生明示。”

张机也不再卖关子,冷哼一声:“若非少主与太守公素有龃龉,今日恐怕在此的也不是老夫吧?要是那些个巫医来救,岂不是又要请神仙,做法事了?”

孙策算是默认了这个回答:“先生不与凡俗同道,策也敬服,但还想请教先生之道。”

张机笑意中夹一丝冷意:“亏人人都说你是天选之才,我看到底是个蠢人。阿隐,你告诉少主。”

李隐舟知道他有心考量,不急不忙,在心中将超前的认知整理成通俗易懂的话语,方才开口解释。

“水痘一病,起于毫末,小娘沾染了脏东西,才发了这场病,痘子发出来,脏污也就跟着发散了,等熬过这段时间,不再接触脏东西,自然便脱离病痛了。”

他想了想,歪着头软软地补一句:“这都是以前学生道听途说的,要是说错了,还请先生纠正。”

不管在哪个时代,做学生的都得卖卖乖,谦和一点总是不讨人厌的。

张机颔首道:“不错,小娘发热,也是由于水痘溃破,邪由腠理入肌肤,所致热症。只要好生养护,不加惊扰,便可以度过这一关。”

孙母嫁给将门数十年,早阔别书经多载,听得也是云里雾里,但最后一句话却入了耳,多日的忧思终于放下,长叹道:“好好好,一切听先生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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