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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的咸鱼本质暴露了(7)

这酷暑炎天的,原就极容易中暑,按礼制已经哭了大半天的丧了,她是真的有些苦不动了,脸颊僵硬,双目哭得又干又涩,头昏脑涨。

况且……

温太后紧抿住唇,勉力压制住作呕的欲望,悄悄抬起双手,左只手从右手的袖袋中抽出一块白色的帕子,佯装擦泪的同时,捂上了自己的口鼻,一股清新的薄荷脑淡香顿时萦绕在她鼻息间,这才压下了已经翻涌到喉间呕吐欲,神志也稍微清醒了几分。

在这样能热出人命的炎天暑月里,那棺椁里的尸身即便是镇着冰熏着浓香,五天的光景下来,那悄悄蔓延开来的气味也不可能美妙到哪里去……

温溪离得最近,首当其冲最受这气味的冲击,再加上自宫变那日起她的神经一直犹如一个弓弦紧紧地绷着,小敛、大敛、新帝登基、致奠哭丧等等,是她疲惫不堪,她原就苦夏畏热,有些微的中暑……这样一来,整个人都显得倦怠无力,无法全数集中精力。

薄荷的凉爽清香总算稍微通畅了一下温溪的呼吸,刚将绢帕收回袖筒,新一轮的踊哭就又开始了,她稍显滞缓,没来得及跟上大部队的哭声。

有那些个眼尖心精的,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正悄摸着望这边瞧过来。

温太后的身边的掌事女官林秋娘一向细致谨慎,她跪在温溪身后侧,只微微扭头,就能将殿中以及外庭的那些情况尽收眼底。

如今正直风口浪尖之际,不知道有多少双眼不怀好意睛盯着主子他们母子俩……

林秋娘不着痕迹地往自己主子身边挪了些,借衣衫的格挡,她伸手轻轻拽了拽温溪的衣袖,不动声色地提醒温溪。

温溪随即回身,迅速低下头跟随众人的哭声做低泣状。

泣倒是声情并茂地泣出了声,奈何双眼却是干涩刺痛,眼泪再也无法淌出,温溪用力眨下眼,还是没有。

温太后微叹口气,面容继续端的一派哀凄,垂着双臂,右手伸进左手的袖筒里抽出一块淡蓝色的丝帕,蹙额愁眉地攥起丝帕,在两眼之下轻拭。

温溪猛吸一口气,一股辛辣的大葱味通过鼻腔,直刺双目,不由自主地眨眼睛,双眼很快便被呛得发热,不过倒也总算是湿润了,泪波在眼眶中起伏。

也不知秋娘是在哪儿寻的大葱,捣成了汁儿洒在巾帕上,竟也还是这般辛辣刺激,着实有些受不住,她是一向不喜葱味的,看来明儿个得让秋娘捣姜汁儿,但姜汁儿似乎不如葱汁儿催泪……

温太后红着双眼默默垂泪,神思却早已飘远。

第3章 记仇 热死谁都不可能热死她娘儿俩……

正当温溪漫天神游的时候,殿外庭中隐隐约约的喧哗声又将她的思绪拉回。

她转头朝身后望去,穿过素白层叠的人群,看到庭中原本站立有序的大臣们,西北方的角落里似乎有些人乱哄哄地围聚在那里。

温溪朝身边的林秋娘看一眼。

林秋娘会意,又朝侍立在角落里的宫人们隐晦的比了个手势,当即便有机灵的小内侍溜边儿悄悄退了出去。

没过多久,小内侍就钻了回来,弓着腰与林秋娘几句私语,林秋娘听罢微微一挑眉,面色忽地变得有些古怪。

接着林秋娘又转身附在温溪边上耳语几句。

温溪听得,秀眉也微挑了起来,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事,庭中有人中暑厥了过去。

酷暑盛夏,又正值午后一日之中最炎热之时,庭中日光曝晒,不似殿中置放冰盆,这就是不动站在庭下,不出半柱香的工夫就能活活晒燎起人一层皮。

更何况这些朝中百官还按礼制披麻戴孝,裹得里三层外三层,更得卖力演出嚎啕恸哭,得迫着自己不停的流出咸涩的眼泪,中暑那是必然的事,从大敛开始至今,已有六人被抬出去,眼下这位,是第七个了。

不过有意思的是,现下中暑的这位可跟别人不一般。

右都御史吕开慵吕大人,在温溪眼中,那俨然就是一朵盛开在大召官场的奇葩花。

此人今年五十有七,科举之路也是一代传奇,从他念书时起,前前后后在科举的道路上兢兢业业奔袭了近五十年,光做举人就做了十来年,愣是从赵韫爷爷奔到赵韫爹再到赵韫。

这家伙也算是执着,屡败屡考,最后终于在仲德八年走了狗屎运,礼部主持会试的一个主考官致仕归乡,顶替的那个官员和吕开慵家族有点子芝麻绿豆的关系,他由此成了贡生,并在随后的殿试时,经人引荐,钻营投到前首辅陆载光门下,得了指点,竟给他混了个二甲第十三。

之后便进了都察院,春风得意,就此开始了他搅屎棍般的官场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