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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17)

作者: 吾无故 阅读记录

白三大吃一惊,忍不住脱口而出:“这是……难道这里果真是恩公的……”

黑衣人道:“天下刀尊此行必定危险。”

白三看着他,忽然紧紧握住了腰间的刀。

第5章 决战

“黄鹤楼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

稍微有一点江湖知识的人,都知道这两句诗。实际上,这两句诗不仅仅是诗,还是近年来江湖上最有名的一个剑客。

六年前破竹山庄刀剑大会的试技台,当时最强三个剑派的掌门,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人挡住。这个青年剑客腰插玉笛,居中而站,连寒暄都没有寒暄,只说了六个字:“你们一起上吧。”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三位德高望重的长辈一起败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青年。凌霄剑派的掌门原本性情刚烈,一时激愤,当场挥剑自尽;另两位掌门,据说一个立誓从此不再用剑,另一个又羞又气,回去不久也得病一命呜呼了。

凌霄剑派小有势力,掌门自尽后,门人群情激愤,与不少交好的同道将破竹山庄掘地三尺,却搜不到那青年剑客的一丝行迹。

青年本一战成名,却莫名失踪,直到半年之后,破竹山庄的事渐渐冷了下来,那青年又突然出现在黄鹤楼上。

据说那正是一个清冷的雪夜,黄鹤楼上有半轮明月,黄鹤楼外有十里梅花。

不远处梅树下卖宵夜馄饨的老汉,那夜听见楼内传出悠悠荡荡的笛声,初时婉转,既而清越,音律动人心魄,穿透了云霄。他正听得发呆,刹那间,无数梅花被笛音所催,缤纷而落,宛如下了一场暴雨。

那高高的黄鹤楼,这时一道颀长的黑影掠出,黑影立在黄鹤楼飞檐的边沿,在月夜下孤独直立,老汉眨了眨眼睛,黑影却忽然如同天上的神仙,凭空便消失了。

半刻钟之后,醒过神来的老汉大着胆子往黄鹤楼里探去,却只见楼内的墙壁上墨迹淋漓题着两句诗:黄鹤楼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除此之外人音杳然。

这一晚于是改变了江湖。霍江城与他的五月剑、与他的剑法“落梅花”一夜之间传遍大江南北。无数武林人士赶往黄鹤楼瞻仰墙壁上的题诗。“落英馄饨”骤然成为风头最劲的小吃,据说当年洛阳纸贵,黄鹤楼所在之地馄饨皮居然涨到了一两银子一斤,无数面粉商纷涌而上,改做馄饨皮的生意。

这是江湖上人尽皆知的传奇,然而只有极少的几个人才能猜出霍江城夜上黄鹤楼的用意。世人并不知道,原来就在蛇山的后面,埋葬着天下剑首白云剑。

原来那夜的笛声,是在挑衅一个其实已经终结的时代。

且惜愁不知道这个“玉笛落梅花”的典故,也并不知道典故里更深层次的意思,其实她若知道了,也并不会在乎,叶平安对她来说,是值得交往的朋友,她觉得白云剑配得上她的流水刀,其余的一切,对她没有意义。

且惜愁独自站在长江之畔,这时已月明星稀。江风呜呜地吹过她的脸庞,吹乱了她的发髻,有几束青丝悄然散落,又在风中扬起。

且惜愁右手缓缓摸到流水刀的刀柄,用力一握,彻骨的疼痛忽地直窜而上,手心感觉登时麻痹。被毒酒侵蚀的双掌竟开始溃烂,暗红的血从破损的皮肤内不断渗出,星星点点,粘到了她的衣衫。

“我决不会拿不住刀。”她心中这样想道。

她拔出了流水刀。

流水刀青色的刀芒在江岸的月光下隐隐流动,仿佛应和千古连绵不绝的江声。

“叶平安,我答应过的事,从来不会做不到。”且惜愁对着江心芳草萋萋的沙洲,暗自说道。她把外衣的衣角撕成长长的布带,用牙咬住带子的一头,慢慢地,将流水刀的刀柄与她自己的手掌紧紧绑在一起。

她用的力量很大,不一会,暗红的血便透出布带,洇了开来,然而她握住了刀。

月光已将江畔所有五光十色的事物涤荡成一片银辉,她微微仰头凝视明月,等待不久之后将会找来的敌人。

霍江城来的比她想象中要快。

在江风急促的呜呜声里,她能分辨出一个极轻的脚步。脚步也很缓,一步一步地,朝她走去。

直到距离十步左右,来人方才停下。“天下,刀尊。”来人用一种很奇异的腔调,混合着敬畏、蔑视与自负,一字一字地道。

且惜愁望着夜幕下茫茫的江水,“嗯”了一声,表示答应。

“你可知道天下剑首白云剑,六年前就死在此地上游不远之处?”来人忽然这样问道。

且惜愁淡淡一哂,反问道:“如何?”

“天下刀尊,你如今身中剧毒,双手重伤,不能用刀的刀尊,难道不怕重蹈白云剑的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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