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长命百岁(156)+番外
“陶嘉木虽然出身世家,却过得十分简朴,以书为乐。年幼时便跟着长辈游览了大越很多地方,真切地看过了那些人是如何生存的。他很早以前便有了想法,来这世间一趟,必须留下些什么东西,日后别人知道的便是他的名字,而不是陶家某一任家主。”
“他有一颗悲悯之心。”霍屹说:“从小就是这样了,看不得别人受苦,提心吊胆地为别人担忧,还常常因为一些奇怪的缘由哭。那时候我们那群小屁孩哪懂他在想什么,都觉得他是个小哭包……”
陶嘉木小时候还有件趣事,当初陶家养了两只鹅,后来请客的时候,陶家家主杀了其中一只鹅,陶嘉木当场就哭晕了,晚饭也没有吃。
相比之下,霍屹五六岁的时候,还偷过池塘里别人家的鸭蛋,行径十分恶劣,是他每次想起来就感到羞愧的程度。
霍屹摸了摸鼻子:“所以我们那时候玩不到一起,现在大家都变了不少,反倒能相处得很好。”
周镇偊:“怎么变了?”
“大家都变成熟了嘛。”霍屹说:“经历的事多了,人总会变的。”
例如现在的陶嘉木,就学会了控制自己过于强烈的同理心。
“但也有那种无论经历什么,都不改本性的人。”周镇偊说:“我看廷尉赵承,倒像是磐石一般。”
他那就有点过刚易折了,同样是理想主义者,他比陶嘉木更加偏激。
霍屹其实是有点担心他的。
相比之下,秋鸿光就好多了,虽然在战场上是个疯子,但平时为人处事,倒是从来不惹麻烦。
他们就在酒楼里聊了一下午,气氛十分和谐,正如霍屹所说,如果两人没有身份上的悬殊差异,确实可以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
霍屹一直以来都很欣赏有想法有行动力的年轻人,例如秋鸿光,赵承他们那些人,其实年轻人中,最优秀的应该是周镇偊才对。
等到天色逐渐变暗,周镇偊才和霍屹离开酒楼,两人并肩往西玄观走去,两边的灯笼如影随形般,一盏一盏地点亮了。
周镇偊仰望着高处隐藏在黑夜之中的西玄观,整个人沉浸在一种舒适而愉快的氛围之中。喜欢真是一种奇怪的感情,能让人从内心感到充盈,仅仅只是同行,哪怕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就让他有一种如同漂浮在云端之上的幸福感。
这种幸福感差不多可以和他得知北伐得胜相比了。
如果两人心意相通,这种感觉想必会更好。
周镇偊踏上石阶的时候,往身边看了一眼,正巧霍屹也偏过头来,两人目光微触,周镇偊先移开了视线。
看我做什么……周镇偊心想,还偷偷摸摸的。
奇异的氛围在他们两人身边环绕着,霍屹也沉默下来。
他觉得今天的周镇偊和以前不一样。
两人慢慢走上西玄观,那些灯笼跟随在他们身后,月色已经足够明亮,高处的西玄观已经很热闹了,来来往往的人们排着队上香。
周镇偊上去的时候,西玄观观主亲自出来迎接,将这一行人迎进大堂。
禁卫军清了场,包括那些贵族子弟也被带出去,周镇偊在观主的亲自主持下上了香,霍屹心里感慨了一声特权中的特权,也走上去拿香,给他点香的人是听尘道长。
霍屹拜了三拜,听尘道长问:“施主最近睡得如何?”
霍屹笑着说:“你不是会算吗?”
“……这不值得我算一卦吧。”听尘道长摆了摆手。
霍屹笑:“多谢道长关心,现在已经好多了。”
“少想点事,能多活几年。”听尘道长说。
周镇偊看着他俩交谈,走过去问:“这位道长是?”
“听尘道长,在西玄观中十分有名望。”霍屹心想,听尘道长厉害就厉害在岐黄之术特别厉害,他的名望都是在外义诊打下来的,很少正儿八经给别人算点什么。
他自己以前说过,医术救命,道法救心,救心比救命难。
听尘道长向周镇偊行了一个道家礼仪,态度恭敬而不谦卑:“陛下,西玄观东有颗千年银杏树,很多人会写了寄语挂在树上,那边看晚上的烟花也十分合适。”
周镇偊听了果然感兴趣,侍从过去拿了两张红笺,周镇偊和霍屹一人一张。
两人又往东边走去,他们一离开,那些被拦住的达官贵族和百姓们就被放进来了,有人吵吵嚷嚷地质问道观,有人很快便去处理,后面也就没什么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