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你可以不行(158)
他明明才六岁,如何能成得了别人的依靠?
伤心,恐惧,迷茫,却只得压下。
不能有任何情绪宣泄,因为他是新的君王。
字还未识全,却被逼着去看那些看不懂的奏章。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却得去听那发生在大梁土地天南地北的要事。
没人教他,却都在期盼这他快点成长。
多少个夜晚,他只身站在黑漆漆的梅林,强忍着眼泪,无声自问,该怎么办?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做一个皇帝。
每个人都跟他说,要亲政爱民,要向明君看齐。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连死亡都不是尽头。
周舒侗停下脚步,目光温柔看着神情凝重的他,笑道:“我不害怕,是因为知道陛下迟早会回来。”
“阿侗……”
这话听得沈嘉远激荡不已,有些情难自禁,正准备拥她入怀,觉圆却在此时出现,轻咳了几声,成功让这对正你侬我侬的少年夫妻回过神。
觉圆笑吟吟双手合十,道:“陛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因是觉圆,沈嘉远心不甘情不愿松开周舒侗的手,和觉圆走到几丈外。
觉圆声音放低了几分,问:“陛下,殿下今夜应是不回宫了吧。”
沈嘉远挑眉,看了眼不远处的皇后,嘴角含笑,道:“已过了时辰,自是不回。”
觉圆呵呵笑了几声,看得出神情有些不自然,最后还是小声提醒道:“陛下体内的鸠毒,排尽的话,怎么也得一年半载。在鸠毒未排尽前若是……对双方都不好,可能鸠毒也会转移到殿下身上。因为鸠毒不是一般的毒,老衲才斗胆多嘴提醒,望陛下勿责怪。”
沈嘉远听得一头雾水,若是什么?鸠毒还会转移到阿侗身上?
半响后,他才反应过来,觉圆这是在提醒他,此时若是他和阿侗……阿侗很可能也会中鸠毒!
脸刷一下红了,沈嘉远尤其又好笑,道:“大师怎么会认为,在寺庙这种庄严之地,朕会如此不克制?”
觉圆耳尖也红了,虽是好心提醒,但出家人向来不问红尘事。几十年来第一次破例讲这些,他真的有些不自在。
“那陛下为何如此执着要留皇后,还换了新被褥?”
沈嘉远无奈到太阳穴直跳,他不过是想让皇后盖没有药味的被褥,怎么就被误解成,他要……怀璧其罪,他算是明白了。
觉圆接着道:“陛下既然有分寸,那就好。老衲多嘴了。”
语气匆匆说完,转身就走。脚步快的,一点都没有平日的稳重样子。
周舒侗虽然隔得远,可也看出觉圆是带着羞涩离开的。
出家人竟然露出羞涩姿态,可真是活久见了。觉圆离开后,便逼着沈嘉远交代,他们到底谈了什么。
沈嘉远想,告诉她也无妨,便故意略过他鸠毒还需要一年半载才能排尽,告诉她,觉圆担心他们在寺中情难自禁,浓情蜜意,干柴烈火。
情难自禁,浓情蜜意,干柴烈火?用词一个比一个虎狼。周舒侗脸不争气发烫,忙背过身,呸了他一句,道:“定是你平日给人印象太荒唐,他才会有这样的误会。”
沈嘉远笑呵呵牵过她的手,坏坏道:“那也只是对着皇后才会如此。”
“陛下可真是……”越来越油腔滑调了。周舒侗发现,自己输了。自他们之间捅破那层纱布后,沈嘉远对着自己就越来越不正经了。
“真是什么?”沈嘉远转过她身子,让她面对这自己,笑着往下说道:“真是越来越喜欢我的阿侗了,可怎么办?”
十六七岁的阳光少年,撩起人来可真要命啊。周舒侗心跳快到又像要蹦出身体了。
但没给她时间平复,沈嘉远的唇就压了下来,她的呼吸又被夺了去。
毕竟是在寺庙之中,沈嘉远不敢放肆,缠绵了片刻便松开她。
沈嘉远太不按常理出牌了,周舒侗不敢再待在外面,怕被别的出家人撞见。
沈嘉远看着像受惊小鹿般逃跑的皇后,边大笑边快步跟了上去,还喊道:“阿侗,我身子还未好,雪天路滑,若是滑倒了……”
还未说完,周舒侗就鼓着脸回来,牵过他的手,郑重交代道:“陛下可得专心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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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宁王妃就来了弘福寺,还带来了几套全新的衣裳给周舒侗替换。还让无需担心,宫里一切都安排妥当,且安心留在这里陪伴皇上。
周舒侗哦了声,事到如今好像也只能顺水推舟在这住下了。面上风平浪静,心里也是美滋滋的。毕竟她也是想陪在沈嘉远身边的。
最开心的要数沈嘉远了,暗赞宁王妃此事做的漂亮,这么快送来阿侗的衣物,不愧是把宁王叔治得服服帖帖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