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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下有红尘(60)

作者: 安度非沉 阅读记录

这段时间的未知太多了,干扰了宁珏的心思,但总是坐着,谢一尘又会顾及她的心思要和她说话。

最终她说要起来去厕所,走到了院子中。

李先生和谢女士的屋子灯还亮着,宁珏无意去听,但夜晚的静谧放大了他们并不遮掩的谈话。

一个说,明天就启程,先回平都办手续,然后去海京坐飞机。

另一个说,那个叫姜望的年轻人对谢一尘有意思,又送了花又送手套。

李先生:那又怎么样?一尘腿好了,什么年轻人不是随便挑?

谢女士:我看一尘对他有点意思,他一来,今天突然就要站起来了,我得问问她。

李先生:因为感情?这太不唯物主义了。

谢女士:总要问问她的意见,不然情绪不好,治疗效果也不好,我明天一早就去问问。

李先生:还要和宁珏说一下。

谢女士:对,宁珏也是帮了大忙,要好好感谢她。

他们找遍一切原因,从天气到地理,从饮食到感情,把所有一切归因到谢一尘的奇迹上,即便都不是信徒,也开始发自内心地感激神明。

雪地里的脚印两行,被宁珏踩实了,她垂着头,剩下的没有再听。

她怎么配得上感谢?她也不想听谢一尘表示对姜望的意思。

突如其来的,有些酸涩难安的感情充斥在胸口,她拽紧胸口的衣裳,重重地喘了几口气,进屋,背靠门。

谢一尘似乎睡着了,夜实在很深,困意比夜深沉。

宁珏的情绪再次返璞归真,她在黑暗中看见了手持弹弓的幼年的自己。

彼此对望。

智慧没有过多长进,心头一样洞若观火。

你要留在这里吗?

自己和自己对峙,反复求问。

手心发凉。

“你是不是要去美国?”宁珏对着窗户问谢一尘,全然不顾隔着一层窗棂,自己冷风中的低语怎么能传到人家熟睡的梦中。

她问了,得不到答案。

回身进屋,坐在小板凳上,两条腿无处安放,只好抱在臂弯,蜷曲双腿陷入空无的思考。

雪停了。

窗台积了厚厚一层白。

宁珏从衣服内侧缝好的暗兜里,抓出她所带的所有的钱。

一张,两张,三张。

三张卷起,放回自己的衣裳里。

另外一叠,是从谢家赚来的,花了不少,还剩下的,有零有整。

放在了桌子上。

托着脸凝视这些钱,仿佛眼前放着一个颜色鲜艳的皮夹子。

她还是把钱卷了卷,放在自己身上,低着头翻垃圾桶,把谢一尘撕碎的情诗拼起来端详,在黑夜呆久了,连眼神也跟着变好,猫头鹰一样看清了所有字迹,拼出裂玻璃一样的纸。

“你们去美国,应该也用不上我。”她自言自语,从桌上摸着谢一尘的笔,钢笔出水艰难,她在手背上划着,最终划在了一张碎片的背面。

在“赠谢一尘”四个字的背面写上:我走啦——宁珏。

珏字写得不好看,又变成了王玉。

她在黑暗中沉默端详着,不放心地用墨水压住了纸的一角。

然后她推门离开。

雪地上剩下她的脚印,歪歪扭扭一串,直通门外,迅速被新落下的雪遮掩了。

第30章 一个孩子

宁珏夜奔跳上火车, 没有行李两手空空,看起来就像过年手头拮据的扒手被逼急了出来营业,一张漂亮的脸写满了惯犯二字, 乘务员频频回首,大声提醒别人要保管好个人财物。

她能偷, 也擅长, 也懂行, 偷一票就走,没人来找她麻烦。

哪有这心情。

她望着窗玻璃上单薄的自己, 看见一个无耻之徒。她逃得没有分寸,捂着脑袋睡觉,不知道火车犯了什么病, 呜哇呜哇咔擦轰隆响, 耳朵里灌满了这些声音,吵得她不能思考,方寸大乱, 昏沉睡过去, 梦里阿童木和机器猫打起来了,坟地鬼火森森中飘着hello Kitty的大脸盘子,醒来冷汗涔涔。

有一年夏天她带着谢一尘在顶楼晾衣服,淑姨把衣服从洗衣机里抓出来之后不放心,担当监工又揉搓一遍才委托宁珏晾出去, 宁珏就顺手把谢一尘也晾在那里, 用两叠砖头阻止谢一尘随意溜达。她顶着夺目的太阳把衣服们排在太阳底下,让它们色彩鲜艳地随风而动,忽然觉得自己身上的颜色有些素,回头看谢一尘, 也是蓝白灰,像还没思想解放的年代。

但是衣柜里像是个花园,什么颜色都肆意开放着,那天下午大家都很闲适,谢一尘心情很好地要她把衣服一件件拿出来穿给她看,宁珏在镜子前花枝招展,把春夏秋冬开遍。

谢一尘忽然盯着她的腿出神,隐藏在短裙之内的腿苗条又有力,最要紧的是能活蹦乱跳。宁珏提着裙角故意气人,走到谢一尘面前展示自己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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