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家的千金(22)

第二天一早范临就走了，清平居易了主，需要重新修缮，范临画了图纸交给工匠计算。我等太阳出来了才起来的，火急火燎地跑去找林清乐，还没见着人，就看到丫鬟婆子在准备东西，看样子是又要出去，我抓住林清乐的陪嫁丫头小月牙问：“你家小姐要出门？”

小月牙见了我开心地说：“正要去请您呢，现在好了，我就不用跑一趟了，我家小姐昨晚上梦见大雪天的，送子娘娘托梦给小姐说她要生条大蟒蛇，醒来就说要再去庙里拜拜，让我去找您一起去呢！”

听她这样一说，我心念一动，也想跟着去拜拜，虽然他们都说我不能生，但我真的十分想给范临生孩子的，我的年年都下蛋了，就我不能。

于是我又风风火火地回去换了素净些的衣服，是范临的，然后坐着林清乐的马车一起去了庙里。

在马车上我问她为什么不等范渊下次休沐了再去，林清乐说：“等不了了，昨天才休了，还要十五天，也不知道这梦有什么预兆，我早上起来就担心着，就想着一定得来庙里拜一拜，让师傅看看梦的吉凶，不然一天都不得安生。”

“那你跟范渊和娘说了么？大夫不让你经常出门啊！”我问她。

林清乐不以为意地说：“跟他们说什么，说了肯定要搞得大张旗鼓的，从出门到进庙都不得安生，一会娘又要添油钱添香火的，和大师聊些有的没的，听着不舒服，我这不是让你来陪我么，这庙又不高，就在山脚下，我都四个多月了，大夫不让我出门，但也让我多走动啊，别怕，我就问问送子娘娘到底什么意思。”

我本来兴致挺高，要给自己问问，现在听她这么一说，不免忧心忡忡的，她昨天才出了门，今天又到处跑，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所以下了马车，我比林清乐还紧张，跟在后面护着她，所幸什么都没发生，一路进了庙子，林清乐看我这小心翼翼地样子说，你说你要是真能孩子了，你该担心成什么样。

她这样一说我就心中柔软了，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没说话，看了看庙门，陪着林清乐进去了。

林清乐拜了送子娘娘就去求了根签，找大师解签去了，我让丫鬟都跟着林清乐去了，我一个人跪在殿堂里，旁边也有善男信女虔诚跪拜。我双手合十，给送子娘娘磕了头，找师傅要了卦杯，想问问我能不能生子。所谓问杯，一正一反为上杯，谋事大吉；二个反为下杯，谋事难成；二个向上为笑杯，为神明不过问。我又在心中默念了自己的希求，将两个月牙形的卦杯扔在地上，第一次就两个反面，我沮丧地又扔了一次是一正一反，心中又有了希望，再扔就是两个都向上了，我也迷茫了，怎么都让我掷出来了，那我到底能不能生呢？

我也没有过多的停留，又拜了拜送子观音，就匆匆去找林清乐了，她坐在高高的蒲团上和大师讲话，我也没凑过去打扰，就在旁边等着。好半天她才问完过来找我，将捏在手上的签文打开让我看，我瞪圆了眼睛看了看，又转头去看她，她突然笑起来说：“忘记你不识字了。”然后给我念了出来：“汤武偶相逢，风虎云龙。兴王只在谈笑中。直至如今千载后，谁与争功！” ①

我也不懂啊，催促她快给我讲是吉是凶，林清乐笑着说：“签是上签，但吉中有凶，谁知道如何呢，再过几十年，我们就老了，我现在啊，就盼他平安！”

看着林清乐这豁达的样子，怎么觉得昨晚做梦的人是我，我刚刚还担心得不得了，听了她的话突然也放下心来，笑着问她：“我们现在回去么？”

林清乐扶了扶肚子，让我和她去给菩萨捐香油钱，上次来的时候，老夫人给她肚子里的孩子点了盏长明灯，林清乐要去看看。

从存放长明灯的阁楼出来，我拉着林清乐慢慢地往回走，走在路上没跟她说我摔卦杯了，他们总安慰我不能生，我有点不乐意听。于是我问她出去玩的事情了，她像背过似的把京中哪个地方好吃好玩的，一股脑儿噼里啪啦地全跟我说了，我也记不住啊，但我还是很认真听着，虽然下一秒就忘了。

走到一座院子时，有两个小沙弥正在打扫庭院，春天的尽头了，但院子里的几棵树却开着白色的花，已经到了花期的尽头，风一吹就落在地上，像铺了一层霜花。小沙弥把落花全部收在布袋里，林清乐好奇他们在干嘛，就突然停下来问他们在干嘛。

其中一个看着胆儿大的扔下扫把，小跑几步，在我们面前立住，说：“回夫人的话，庙里来了位神医，是扬州人，见院子里琼花落了，就想起故乡来，命我二人将这些落花捡了去，给他留个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