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万里安(88)+番外
“五日了”谢闲转头侧目望向窗外,喃喃自语,“你们两个先下去吧。”
“遵命。”暗一暗三看着自家大帅,叹气一声,抱拳行礼离开了书房。
书房内现如今只剩了谢闲一人,他苍白修长的手合上账本,上身后仰,脊背靠在檀木椅背上,他抬手抵起琉璃镜揉捏着眉心,缓缓开口:“有什么事不能正大光明的找我?”
略微疲惫的声音落地不久,一个红影便出现在他对面,闻焕靠在书桌上,随手拿起一本谢闲面前的账本,翻看:“他不愿跟我走。”
谢闲扶好鼻梁上的琉璃镜,看向他嗤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更何况你当初对他做的太过狠绝。若是我,我也是不愿意的。”
闻焕手腕一动将账本扔在另一本上面,眉目流转:“我不在的这些日子,要拜托你多多照顾他。”
谢闲笑道:“好说好说,他怎么说也是我友人。”
闻焕瞥眼看向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金丝银线锦囊随意的丢给他:“谢礼,对你有用。”
谢闲接过后,小小锦囊在他手中翻来复去,他笑道:“这么一个小东西,如何对我有用?”
闻焕道:“你那个和尚相好没告诉你吧。”
“???”谢闲捏着锦囊道,“你在胡说什么?”
闻焕嗤笑:“你服用的血芝只能压制你体内的血蛊九九八十一天,时间一到,血蛊反噬,那时什么血芝宝物,都救不了你,而你到冀州也已快满一月……”
闻焕沉思了一会,双手撑在书桌上,上身下俯,与谢闲之间的距离不过一本书的厚度而已,他看着谢闲镜片后冷冽阴鸷的双眼,饶有兴味地笑了起来。
“谢闲,你的时间可不多了。”
谢闲迎面直视他的双眼,他微微眯起眼,掂了掂那个锦囊:“所以这是什么意思?”
闻焕正了身体,道:“谢礼,这里面的东西虽不能解你的蛊毒,但也给你指了一条明路。这个锦囊有关大梁镇国侯,放在四国里都价值千万金,我可是白白就给了你。”
谢闲挑眉:“千机楼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若能保他周全,这笔买卖便不亏。”闻焕笑得漫不经心,“好了,我走了。如是我没有回来,他,他想必也不会伤心挂念我。”
谢闲看着闻焕离去,大红衣袂随着窗外的纷纷扬扬的粉红桃花雨,消失在窗边。
谢闲垂眸看着手里的锦囊,有片刻失神,他轻叹,江湖的血雨腥风又比庙堂的波诡云谲的好得了多少?
谢闲将账本放在一旁,他提起笔,目光移到桌面上备好的泛黄信纸上,沉思片刻,染了墨的笔尖落在纸上。
谢闲运笔迅捷有力,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他的字遒媚劲健,恍惚中还有一股杀伐果决镌刻在字里行间。
少顷,落笔书成,他将写好的书信叠好,从一旁取出一个信封。他把书信装进信封,封好后,他起身走到窗边,抬手有节奏的敲了三下窗框。
一个玄衣影卫出现在他的窗外,长发高束,一缕长及下巴的黑发遮在脸旁,半隐去了脸上似蜈蚣般丑陋的疤痕。
影卫看见谢闲眼光闪烁,而后惊慌的低垂下头,抱拳行礼:“侯,大帅有何吩咐?”
谢闲微微一愣,他没见过他,但直觉这位身上的气味十分熟悉,他的嗓音和记忆中一位故人相重合。
谢闲试探性地开口:“你是春猎伴我身旁的侍卫?”
影卫眼里露出惊喜:“没想到大帅还记得属下。”
谢闲脸上露出笑意:“那日是我判断失误,对你不起,累你至此。”
影卫惊慌失措连连摆手:“大帅不必自责,本就是属下武艺不精,辜负大帅嘱托让那两个贼人跑了。”
谢闲轻叹:“你唤什么?”
“属下原名唤李故。”
谢闲将手中的信递到李故面前:“李故,你将这封信送至京城侯府交给沈管家,而后便留在府中助他。”
李故接过信后,犹豫开口:“可是属下想跟在大帅身边。”
谢闲笑道:“回京吧,这件事很重要。”
李故想了片刻而后点点头,抱拳神情格外郑重:“属下定不负大帅嘱托。”
李故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谢闲的视线内,谢闲眺望着窗外满园的春色,嘴角勾起一抹尤其灿烂的笑,眼底却是一片冰霜与阴鸷:“五日了,我的陛下,您是否在承乾宫内大发雷霆?”
千里之外,京都宫城之中。承乾宫内,满地的破瓷烂瓦,屏风丝绸隔帘倒地,整个承乾宫一片狼藉,宫女太监们俯首在地,身体止不住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