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万里安(84)+番外
谢闲的视线越过方在野只能看见那人一些,他的情况很糟糕。
“让开!”谢闲咬牙。
“舅舅,国师现在情况非常不好!会传染给你的!”方在野展臂也拦住谢闲的去路。
谢闲将目光从寂悯身上移到楚景行和方在野脸上:“让开。”
他语气很平静,也看不出波澜。但楚景行和方在野看见他们的眼神,心头一震,慢慢放下了手臂,侧身给谢闲让开了路。
谢闲那个眼神里翻滚的痛苦与担心,却又充满了死寂,毫无生气,就像是濒死之人是他一般。
方在野上一回见他这样,还是在四年前他初中血蛊之时,在那一瞬间他放弃了生的意念。
谢闲拖着脚步,一步一步地走向寂悯的床前,脚下像是被灌了铅一般,每一步都用尽了力气。
最后一步走完,他立在寂悯的床前,静静的端详着紧闭双眼的寂悯。
寂悯胸膛裸露,因为感染了天乱,寂悯浑身起了大大小小的脓包,白色的僧衣到处都沾上了淡黄色的脓水。寂悯躺在床上,除了那些脓包之外,其余并无异常,仿佛就像平时睡着了一般,下一刻就能健康的醒来。
方在野见谢闲一直看着寂悯,便开口解释:“他让我给他封了穴位,如今醒不过来。”
谢闲并没有听见,他就那么站在寂悯床前,看着他。
半晌谢闲平淡地开口:“命运当真奇妙,昔日都是你站在床前看着我,没想到有一日我会这样望着你。”
谢闲转过身还没开口说话,胸口气血上涌,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舅舅!”
方在野连忙扶住身形踉跄的谢闲,将他扶到一旁的椅子前,坐了下来。
谢闲取出手巾,擦拭嘴角的血迹,他抬眼看向方在野,开口:“如今的情况还能控制住吗?”
方在野感觉出来谢闲已经听不见了,他刚要掏出木板时,谢闲抬手阻止了他:“不用了,你说话我可以看的见。”
只从谢闲眼睛恢复后他在与人交谈之时,会格外留意说话人的口型,到了现在他就算听不见,也可以看口型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
方在野了解完后便开口:“他的情况可以控制。但你若说的是整个冀州城,控制不了,目前病人和大夫势同水火,大夫不肯看,病人也不让看。”
“我知晓了。”谢闲点头,他抬眼扫视着周围的几人,而后催下眸子隐去眼眸里的落寞和悲伤,“你们可不可以暂且先出去,我想一个人陪他一会儿。”
此言一出,除了禹王几人皆叹气,依次走了出去。
“你别碰他,当心被传染。”方在野临走时在寂悯床前晃了一圈,看了看寂悯的情况。
谢闲道:“知道。”
最后一位出去的是那位老人。
谢闲抬眼看见了他:“老伯。”
老人停下脚步,转身对谢闲鞠躬行礼:“侯爷有何吩咐?”
谢闲努力压下喉头翻涌的气血,他开口询问:“你唤什么?”
张伯佝偻着身体道:“老奴姓张,他们都唤我张伯。”
谢闲看着张伯皱起眉头:“你和国师是什么关系?”
张伯身体猛地一震,低垂的眸子瞟向躺在床上的寂悯,半晌没有开口。
谢闲对他摆了摆手,面色难受的说道:“罢了,你先下去。”
“遵命。”
张伯刚刚出了房间,关上门。谢闲那喉头的鲜血再也压制不住,吐了出来,他后仰靠在椅背上,轻轻喘着气。
他抬手取下琉璃镜,手臂遮住眼睛,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流下,情绪越发有些控制不住,趁着寂悯无意识,屋内无人,他微微有些抽泣。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若我没有出城,情况也不会发展成如今这样,你也不会被感染,可是事情已经发生,我也只能尽最大的能力去弥补,你……”
谢闲话还没嘟囔完就感觉有根棍子一直在戳自己,他挥开棍子,悲伤道:“别闹,我这正伤心呢。”
可那棍子依旧戳他个没完。谢闲猛地挥开:“说了正伤心!能不能有点眼力见!”他随棍子看去,眼前出现一道模糊的白影。
“寂悯?”谢闲愣了一下而后又靠在椅背上,毫无生气的喃喃,“我一定是疯了,怎么可能会看见寂悯。明明他现在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跟快去见阎王爷一样。”
“嗯?寂悯!”谢闲倏地坐直身子,床上没人了?他忽的抓起琉璃镜戴上,僵硬的转头看向面前的活生生的寂悯。
“咳,易初兄,别来无恙啊。”谢闲笑得颇为尴尬。
“衍之兄,你方才所言我都听见了,没想到衍之兄如此希望我去见阎王爷。”寂悯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所幸天乱待他还算不错,脸上长的脓包少且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