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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臣/太傅很忙(124)

作者: 楚山咕 阅读记录

许一盏也笑,不搭理他。

顾长淮便自顾自道:“我哪里说得不对,也欢迎许太傅指正,本来也只是信口聊聊。毕竟太傅你又不是方沅那种傻子...什么盛世之类的东西,不像是你的追求,所以我才好奇......你对太子的忠诚,竟然到了这地步,不能不让人羡慕你俩的情谊啊。”

许一盏笑眯眯地转脸看他:“...牙是口好牙,可惜就快没了。”

顾长淮暂时噤了声。

许一盏拔下一城,喝了口茶,顾长淮阴阳怪气的话语犹在耳畔,不知道满朝文武加起来的恶心程度能不能顶一个顾太师。

反正这会儿她是被恶心透了。

-

顾长淮好歹是走了,许一盏的耳根子顿时清净不少,但她毕竟身为皇帝跟前的红人,如今“大病初愈”,其他人焉有不露面的道理——因而在太傅府门槛将被踏破之际,许一盏忽然有些理解褚晚龄当初为什么不爱出门。

毕竟在这司空见惯的光鲜之下,隐匿着千人血泪、万人枯骨,足可令区区少年光景的小太子心生忧惧、望而却步。

但她今便要去逼血泪咽尽,将枯骨收殓,然后拓荒万里,把远方的玄玉岛的月亮也为太子摘回。

天地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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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川的城门开了又合,厚重的尘埃被风吹开,马蹄声近,一道霜白如月影的身形乘风而来,一路纵马快驰,果断地穿过无数寂静的街道。

长生斋中的门生来来去去,垂首奔忙。四下漆黑,唯独许一盏不容外人涉足的寝房在夜里幽幽然亮起了一豆烛火。

褚晚龄挣开了束缚,脱下许一盏盖在他肩上的雪色风氅。随后盘好玉冠,玉质的腰封束住他清瘦的腰身,烛光之外,姗姗来迟的另一道身影孑然独立,着僧袍,正是久未谋面的释莲。

他把马匹留在斋外,在一干门生警惕的注视下大步入内,迎着褚晚龄逆光的身姿发问:

“——您真的要让太傅带兵吗?”

褚晚龄低眼展臂,任凭许七二上前为他整理衣服的褶皱:“你有其他建议?”

“小僧只是...没想到您会如此放心。”

许七二整理完毕,褚晚龄对她笑了笑,许七二便拉着一干师兄弟一齐退出去,只留释莲一人在房中。接着释莲便见他从放在一边的雪白风氅里摸出一把小巧的钥匙,后者在融融的烛火下镀上一层熠熠的光。

褚晚龄双颊微红,眸光温柔,认真地注视着那把钥匙:“这是太傅给的。”

释莲也盯着那把钥匙,对许一盏的抠门程度大开眼界:“......太傅给的?”

给刀给剑给什么都行,给把钥匙是个什么意思?

褚晚龄肯定地重复了一遍,对钥匙如视珍宝:“太傅给的。”

“...这是...?”

褚晚龄这才收回缱绻的目光,缓声轻道:“下给本宫的聘礼。”

释莲:“??????”

二位是不是不太对劲???

褚晚龄看出他的茫然,动了动身子,铁链击地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脆,再配以他手上的那把钥匙,释莲似乎得以拨云见雾。

......个鬼。

他伺候太子殿下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知道殿下喜欢这种剑走偏锋的,有够刺激。

更困惑了。

-

翌日云开月落,许一盏翻找朝服时扯了一地,轻珏缀在其后无可奈何地帮她收拣。

不久便听得一声不大不小的惊呼,许一盏应声回头,望见轻珏双手捧着的一件雪白色的轻薄布衣,鲜血在上边洇出散乱的红印,犹然可见它原本书写的字迹——那是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皇粮真香。

轻珏捧着那件衣衫,撞破了许一盏隐瞒多年的初心,难得几分手足无措。许一盏则眨了眨眼,顺手接过衣服:“你识字吗?”

“......”轻珏艰难道,“奴婢...不识字。”

许一盏冲她一笑:“我教你啊。”

轻珏吓得魂飞魄散:“不不不不不...不敢当、不敢当,公子素日繁忙,不必为奴婢分心。”

许一盏笑容更盛,但终究没再捉弄她,而是将那件白衣重新塞回衣柜角落,放任它如往常一样混迹在一堆精致的布料之间。

四年前她还有可能会为这件衣裳感到头疼——或是因为回忆起许轻舟死无全尸的凄惨,或是因为感伤自己无家可归的现状,或是因为前途未知,不能不提心吊胆、惴惴不安——但如今都不会再有当初那样的心情了。

说她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也好,说她是狐假虎威、仗着太子这座靠山就不知天高地厚也好,反正上天的恩泽落到她的头上,她又一次获得了在意的人的青睐和偏爱,就算只是运气好,撞上了褚晚龄鬼迷心窍,那也是她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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