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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女配咸鱼了(81)

作者: 归去闲人 阅读记录

王府里头规矩重,便是客人跟前也丝毫不乱,捧食、摆箸、进汤,数位侍女仆妇轮番伺候,静得鸦雀无声。

沈蔻也没好意思打破沉默。

母女俩互相夹菜舀汤,却连多余的半句话都没说,唯有眼神交汇,各报安好。

待一顿饭吃完,已是亥时过半。沈蔻这几日在马背上颠得骨头架都快散了,匆匆问了母亲近况,瞧着仆妇已将热水抬入内间,便取出寝衣来,先到里头沐浴去乏。不得不说,王府的建制屋舍终非寻常人家能比,这浴房修得宽敞而精致,层层垂落的帘帐阻断喧嚣,安静又暖和。

玉鼎上甜香袅袅,桶里水汽氤氲。

沈蔻褪了衣衫钻入香汤,徐徐坐下去时,惬意的叹息了声。

她这趟南下江州,途中皆投宿在客栈,她每回都被夹在江彻和杨固的屋舍中间,以策安稳。虽说两位强将护卫能令她性命无虞,却也让她行动坐卧皆小心翼翼,生怕屋里的动静传入隔壁。

便连沐浴时也都颇为仓促,唯恐中途江彻有事寻她,她湿漉漉的钻出来衣衫不整,见面了尴尬。

如今就不必悬心了。

沈蔻闭上眼睛,靠着光洁的桶沿,热气熏得脸颊微红,亦令困意阵阵上涌。

片刻后,昏昏然睡了过去。

外头钟氏靠着软枕缓缓做针线,等了许久都没见女儿出来,担心之下走入浴房,隔着屏风轻唤,“蔻儿,还没好吗?”

里头静寂无声。

钟氏等了片刻也没听见她回话,忙绕过屏风,就见女儿在浴桶里睡得正熟。青丝瀑布般散在桶边,纤秀如玉的肩袒露在水外,脖颈在微红的烛光下若有光泽,连同红唇都嫩若泉浸。水面浮满花瓣,遮住脖颈往下的大片景致,间隙之中却仍有春光乍泄,令她这当母亲都呼吸微窒。

自豆蔻之龄起,沈蔻就不许人伺候沐浴了。

钟氏也是从少女过来的,知道这年纪的女孩子身量渐渐长开,难免羞涩之心,是以从未进过她的浴房。便是为沈蔻做亵衣时,都是裁剪个样子,待她试了之后稍稍改动,哪怕知道抹胸的尺寸月月不同,心底里仍拿她当心性尚未成熟的孩子来看。

直到此刻。

少女阖眼睡在浴桶,朦胧烛光里,渐丰的身姿如花苞初绽,肌肤腻白得不见半点瑕疵,纤秾适宜。

当初在她怀里哭的小粉团子,不知不觉中渐露天姿国色。

却不得不随她受苦,寄人篱下。

钟氏欣喜而疼惜,上前探手试了试浴桶里的水温,果然快凉了,再泡下去怕是得受寒。遂将沈蔻轻声唤醒,让她擦干了换上寝衣,到床榻再睡。

沈蔻睡得迷迷糊糊,依言出浴,胡乱擦去水渍套上寝衣,半睁着眼皮飘到床榻,耐不住困意侵袭,抱着软枕便睡了过去。

钟氏放落帘帐,取栉巾帮她擦干头发。

*

数道院墙之外,江彻直挺挺躺在床榻。

他睡不着。

今晚带沈蔻进府,引她往客舍走的时候,江彻脑海里其实已蹦豆子似的冒出了些记忆。只不过那会儿众目睽睽,他不欲让人瞧出端倪,故忍着揪扯般的疼痛,丝毫未曾流露异样。过后,趁着吃饭的间隙听长史和司马禀报了近来的琐事,又召司闺白檀到书房,吩咐她务必礼遇沈家母女。

等事情都忙完,已是夜半。

江彻掩门进了起居用的卧房,仆妇已然备好热水,铺好床榻。

他挥退所有人,绷着的精神微微松懈。

记忆便在那时涌了出来。

算起来,他翻出的记忆已经到明年的事了,沈蔻或是来王府探望他,或是在宫城附近偶遇,或是赴宴时跟贵女们争风吃醋,总有种种奇怪的由头跟他扯上关系。江彻呢,虽厌憎戚家婆媳的心机,亦不喜她自甘卑微的举动,竭力淡漠忽视,每回想狠心将她拒之门外时,瞧着她伤心忍泪的模样,总还是心生不忍。

便只冷脸漠然,等她的热情自行消退。

唯一的善待,恐怕就是在食店里。

朝堂上的勾心斗角,动辄翻云覆雨,江彻习惯了孤身冷硬、城府深藏,从不与人诉说烦闷心事。偶尔撑不住时,会脱下锦衣蹀躞,换一身江湖人的装束,借着蔡九叔的名义在一间寻常酒楼做菜结缘。瞧着形色各异的食客、安稳度日的贩夫走卒,在市井烟火气里稍稍喘口气。

在那里,他瞧见了沈蔻。

她穿得淡雅别致,安静坐在酒楼角落里,同那些不起眼的食客们一道等待美食。江彻难得碰见熟人,便多赠了她一盘。沈蔻亦十分欢欣,吃完菜之后非但厚赏伙计,还同伙计打探蔡九叔的近况。

那般娇憨情态,江彻其实甚少瞧见。

——沈蔻寻常去王府时多半盛装丽饰,在锦缎金玉的包裹之下刻意模仿公府千金的端方,模仿高门贵女的雅致,像是精心装扮的戏子,用力饰演旁人,却忘了自身的喜好与厌憎。唯有在食店里,周遭没有半个熟人时才流露出真正的喜好,为一盘寻常菜色欣喜不已,整顿饭都吃得笑意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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