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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夕兰烬落(45)

洛灵惊呼一声,吓得松了手中的灯笼,甬道上顿时一片漆黑。同时,身后的人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拽到了墙边。

洛灵浑身发僵,凉到了心底。这个时候能是什么人?这么无声无息的跟自己身后。鬼吗?可对方手上传来的温热令她迅速清醒过来,大着胆子转头看向拉住自己的人——贺觞!

这样的夜色里,贺觞的一双星目格外显眼,洛灵不禁想起初见他时,清冷的让她心惊的目光,而此时,那目光不再似那夜的冰冷,看向她时满载着担忧与责怪。

贺觞将她护在身后,四下听了听动静,暗夜之中,仍只闻冷宫中的哭声和低低的叫喊,松了口气,捡起地上的羽纱宫灯,拉着她往回走。

有他在,洛灵自是不再害怕,慌乱的心绪也稍稍平定,看着他一副谨慎的样子,也不禁压低了声音,悄悄地问:“门禁已下,你怎么会在宫里滞留,万一被人瞧见,可不是闹着玩的。”

紫禁城里入了夜,善扑营的侍卫便撤到了外朝,只有太监才能在东西六宫行走。贺觞没有说话,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噤声,洛灵立刻住了声,跟着她快步往前走。

穿过长街,回到钟粹宫的墙外,贺觞才放缓了脚步,转过身看向她:“你去那个地方做什么?”方才走得急了,洛灵不禁有些气喘,拍了拍心口:“我还要问你呢,宫门早关了,你在宫里做什么?”

“十四爷还在德主子宫里,我得等他一同回府。”贺觞解释。即便是阿哥贝勒,出宫建府之后便不能在宫里过夜,胤禵虽是德妃爱子,却也不能坏了规矩,因此哪怕是入了夜,贺觞也得备好了马车在宫门外等候他出宫。

洛灵这才点了点头,继续前一话题:“之前我在宫墙外听到一声惨叫,还隐隐听到哭声,便寻着那个方向走过去了。”“你的胆子忒大了些。”贺觞略带责怪地瞪着她:“这宫里的女人谁不忌讳着那个地方,你到不怕。”

“宫里的女人……”洛灵不禁一失神,脚下一滞。贺觞也停了下来,看着她的神情,似也想到了什么:“宫里的女人,皇上的女人,仗着恩宠就一定福泽绵长嘛……”

洛灵心中一凛,抬头看向他:“你想说什么?”贺觞望着她,面色一寒:“真该让你走进那道门,看看里面昔日高高在上的嫔妃都是什么光景。”

洛灵直视着他的目光,想起方才他眼中的担忧之色,神色有一抹黯然:“想想也知道里面什么光景,只是不敢相信,她们昔日与帝王的情义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情义?”贺觞不禁冷哼了一声:“那是在寻常百姓家,这是宫里,想见一面都要等候传召,有的只是恩宠,何来的情义?只要走错一步,就连恩宠也是靠不住的。”

洛灵不禁打了个寒颤,仰头环视着高耸的红墙,感到前所未有的压抑:“我并不想成为宫里的女人,只是,能走得出去吗?”

贺觞微微一愣,缓缓松开了她的手,退后了一步:“想与不想,都在你一念之间,想明白些吧。”说完不再看她,转身向永和宫的方向走去。

洛灵望着他的背影,想到的却是另一个人的身影。对他,洛灵心有眷念,而方才贺觞说的话,却如一根刺深深扎进了她的心里。也许她真的错了,两行清泪缓缓滑下了她的面颊。

入夏之后,天气一直放晴,大太阳晒得琉璃瓦都像是蒸着白气。玉穗儿一向怕热,除了每日给康熙、太后请安,平日里很少出门,连德妃那里也是隔天才去一次,更多的时候便是躲在自己宫里,让碧萝在室内放了冰,拉了洛灵和素绮赶制荷包和扇坠儿。

洛灵倒也乐得躲了许多规矩,只穿了日常轻薄的罩衣,清慡了不少。玉穗儿却比她更惬意,干脆只穿一件丝绸中衣躺在摇椅上纳凉,什么事都懒得做。

这一日更是出奇的热,午膳过后,日头毒得能晒出火来,玉穗儿热得无法,沐浴之后也不愿梳妆,披散着头发躺在里间暖阁的摇椅上纳凉,红绫碧萝一左一右拿扇子替她扇着风,玉穗儿渐渐睡着了。

洛灵拿了她外衫从外面进来,见碧萝红绫困得直打盹儿,便吩咐她俩去歇着,又见玉穗儿四仰八叉的躺在摇椅上,穿的单薄,还光着脚,不禁讪笑着摇了摇头,怕她出浴后着凉,便拿了薄薄的被子盖在她身上。

摇椅动了一动,玉穗儿晃了晃头,却没醒。洛灵替她理了理已经干透的长发,靠在一旁帮她打荷包上的穗子,不知做了多久,眼皮子也开始打架,便靠在炕边上眯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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