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没那么细腻的心思,他提了步子,在柿子堆中挑了个尤其大尤其红的,张口便咬——
“呸,呸!我日,真他娘的涩。”
见他糟蹋东西,谢小婉双腿倒腾得飞快,火急火燎地跑了上来,怒道:“你这偷柿子的贼,谁让你吃的?”
“你让我吃我还不稀罕呢!”
辛夷怒目圆睁,没想到自己堂堂三当家,连吃个柿子的权利都被这女人给剥夺了。
却见小翠将用衣裳兜来的柿子撂下,上前当和事佬:“这柿子刚摘下来就是涩巴巴的,非得设法处理一下,就会甜得像蜜。”
“是么?”辛夷皱了皱鼻子,展臂将硕大的橘红色果实丢去墙外。
柿子吃法不少,谢小婉都很喜欢。
只若是不稍做处理,就会像没有生活常识的辛三爷一样,涩得没法下嘴。
当日,婉翠二人便将新摘的柿子同苹果一起封入坛中。此法用着,三五天便能脱去涩味。届时,催熟过的柿子既脆且甜,色泽也更鲜艳几分,诱人下口。
紧接着便是去皮晾晒,做成柿饼子,便是风味果干,能贮藏许久。
等到再入冬,将没吃完的柿子埋入雪中冻软。
那时候的柿子就会变得晶莹剔透,外皮仿佛吹弹可破一般,里头甜得要命,果肉组织也发生变化,能吃得一条条软韧的“小舌头”。
“曾经我有个同窗,将这形容成‘最甜蜜的吻’。”
“舌头,吻?”小翠眨眨眼睛,一派天真无邪。
谢小婉重重点头:“嗯,没错。我寻思着,肯定跟吻大当家这种级别的美人儿感觉差不多。”
院落一处,某个搀着木拐的人身形微晃……
他身边儿的郭大壮也是倒吸一口冷气——啧啧啧,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第67章 冒脑花 温暖又软和,像你一样么?……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 梁杉越来越少坐轮椅了。
每到炊饭院来,都是长身直立,拄着拐杖。他身量高挑, 体格匀称, 便是腿疾不愈, 乍一站在那里, 也颇具风姿, 夺人眼球。
方才搞出了动静来, 婉翠二人齐齐向那边看去——
“咦, 你们怎么来了?”谢小婉瞬间忘记自己方才的羞耻言论, 只瞧梁杉晃晃悠悠,急着上前搀扶。
现下天凉,色泽靓丽赛过天边红霞的柿子挂上屋檐儿。
疱屋内, 锅中的蒸汽也飘到院中,送来丝丝缕缕的肉香味。
“婉娘原来还上过学塾的么?”
郭大壮到底是见过些世面的人, 很快就不理会方才那点儿尴尬,选了个新的话题。
方才说到同窗, 自然证明谢小婉是上过学的。
这倒不算奇怪,她本就见多识广, 举止灵动, 谈吐也不同于寻常农女一般。
想想自己那个九年义务教育,人人有学上的时代,谢小婉笑着点了点头。
蓦地, 她忽然反应过来——
那个,自己方才提到同窗,是在跟小翠说什么来着?
软韧的舌头,甜蜜的吻, 还,还有大当家那种级别的美人儿……岂不是全都给梁杉和郭大壮听去了?
谁知道这两人来串门儿还不做声啊!
谢小婉搀扶着梁杉胳膊的手稍松了松。
只见她微低了头,看不清脸上是何神情。唯独谢小婉自己晓得,现时她脸颊热烫得就要滴出血来。
一旁从始至终都不曾发言的梁杉适时开口:“什么味道?”
半晌也没人回答。
郭大壮跟小翠二人都知道,大当家的虽然不曾点名,但有资格回答的却只有谢小婉一人。
安静片刻,后者才回过神来,恍然道:
“啊!哦,我我我们在炖猪杂呢!”
“猪杂?”郭大壮迈过门槛,“很香的样子。”
猪杂是小翠上山时带的那些,在冰凉的井水里镇了这许多天,总算舍得拿出来吃。
谢小婉在厨房里起了两口大锅,一口下油炒出糖色,将花椒桂皮等五香调料配好,再放谁和猪杂,一锅乱炖,便是简易版的卤煮了。
而另一边的香气则是横冲直撞,十分霸道,稍微吸两下鼻子,就能引得喷嚏连连。
“一锅卤煮,还有一锅红汤,过会儿冒菜。”谢小婉希望赶紧岔开话题,不等人问就连忙解释。
“嗯。”
这话虽然不是单独对梁杉说的,他却还是颔首应了一声。
一时间没人再提同窗柿子舌头和甜蜜的吻之类的字眼,谢小婉松了口气。
郭大壮则是一心扑在疱屋内的冒菜上,恨不能立即掀开锅盖瞧上两眼。
他笑了笑:“这等小吃在巴蜀地带常见,没想到婉娘竟也会做。”
他故乡居于蜀中,川人尚滋味,好辛香,常年浸浴在鲜香麻辣的氛围当中。可自从搬到雍州以后,便再没尝过正宗的家乡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