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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良帝宠(5)

我唤道:“太后……”

太后抓着我道:“清闲,哀家没有看错你,你那一水桶,砸得甚合哀家心意。”

“啥?”

不是吧!

太后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往后澈儿就交给你整治,哀家瞧出来了,你是个能治得住他的!”

我惊了:“太后……”

“哀家既然收你为养女,便会为你做主,哀家那个不成器的小子,你只管看着他,缠着他,不要让他去找不三不四的人!”

“太后……”

“永安郡主府哀家会挨着怀王府建,在府邸修葺完之前,你且在哀家这清仁宫将就一段日子。有什么需要和哀家说,不要客气。”

“太后……”

太后捶胸顿足:“莫不是连你都不想帮哀家?我就知道,你不愿意帮我,我的命好苦好苦啊~先皇,你收了我去罢,我活着还有什么念想~”

拜托,如果连太后你都叫命苦,这世上还有不命苦的人么?该哭的人是我才对!

“不是清闲不帮您,只是这婚姻大事不能儿戏,怀王殿下看不上我,我也没有办法勉强呀。”想塞一个断袖给我,门儿都没有。

“不,清闲,哀家说了,哀家不会坑你,哀家不过是要你做个样子,把澈儿身边那些个男宠收拾干净,改掉他这一恶习,你若是不愿意,哀家决计不会逼你同他成亲,你帮哀家这个忙,事后哀家一定替你找个好婆家!”太后擦干了眼泪,态度坚决。

敢情我就是斩断玄澈和他相好们情丝的一把柴刀。

想了想,觉得我不吃亏,只要不是真的嫁,安安太后她老人家的心又何妨?

事情应了下来,尚寝局的女史领我去清仁宫院落的一处厢房休息。

我往床上一倒,心里诸多感慨,宫中的物事都没有什么大变化,一切都是老样子,可风采已经不再是风采。太后没能认出我,想必皇上也只当我是花清闲吧。

这样最好。

皇上他应该不想再见到风采了,那便让风采从这个世上消失。我现在只是花清闲,一个从番地来的郡主,风采与玄风逸的故事,从我被撵出京城的那一刻,就结束了。

那么,花清闲和皇上会是一个新的开始。

“风逸,我说过我不会放弃你,那就是不会放弃你,即使全天下人都误解我,我还是要回来……”

这一夜,我咬着被角哭了又笑。

早上来唤我起床的是一个叫竹香的宫女,她给我送上了热水和早饭:“太后说了,如果郡主有什么不习惯,就知会奴婢一声,郡主在宫中的这段日子,由奴婢来照看。”

“竹香,太后有没有说出宫的事情?我在这里憋得紧了,能不能去外面逛逛?”把我关在清仁宫这种老人家修养的地方,不如一刀给我个痛快。

竹香回我:“出宫的事恐怕要请示太后,不过郡主闲来无事,可在宫内四处走走。锦春园的牡丹开了,郡主不妨去看看。”

锦春园……我佯装漫不经心,随口说道:“去看看也好。”

对于这皇宫,我是熟门熟路,哪个宫该往哪走,我早烂熟于心,小时候无法无天,就差水池底下和屋顶上没去过。我谨慎地跟着竹香走,别一不小心跑她前面去,撇下她,径自穿到了锦春园,她要疑惑起来,我真不知该怎么解释。

清晨的锦春园刮着凉凉的风,小太监在同宫女们聊天。

隔着一排树,有宫女轻声问:“皇上早朝回来了?”

“回来了,脸色差得很,现下正在暖心阁躺着呢。”太监的声音。

“皇上昨夜站在锦春园吹了一夜的风,这是为哪般?”

“大约是想起了云小姐吧……”

我呸!

云思思死了这么多年了,想她?想她做什么!想她还不如想我。不要以为她是先皇指给皇上的正妃就了不起,堂还没拜就死了,说明她没这个命。我弄出了些许声响,从树后面走出来,七嘴八舌的声音顿时没有了。

齐刷刷的一句“参见郡主”。

我点了点头,让他们各干各活,我对竹香说道:“我想在这园子里坐一坐,劳烦你给我拿些茶水点心过来。”

竹香应好,她一走,我就从锦春园溜了。

皇上在暖心阁躺着,暖心阁离这里不远,我去偷偷看一眼便回来。

不能走大道,我抄小路,暖心阁的楼梯正挨着一处宫墙,爬过去就是。只是,这宫墙真他大爷的高。

掉下来两次。

第三次,我运功提气,借力一跃,终于,上去了……呃,不行,好像飞过头了……

于是乎,我壮烈地飞向蓝天白云以及可爱的太阳,再壮烈地跌到了暖心阁的正前方,太监总管杜公公在对面抖着拂尘叫道:“郡~郡主~好好的你翻墙做什么?”

完了,这可怎么回答?

总不能说我对你们皇上图谋不轨,想看看他在床上睡觉的样子吧?

在我挖空心思找借口之际,身下传来一声呻吟:“郡主,你能否先从在下身上起来?”

我低头一看,差点没魂飞魄散:“温公子,温太医,我我我不是故意的,那什么,你还好吧?”

温雅唇角一弯:“多谢郡主留着我的命在,否则皇上的病可要另请高明了。”

我干笑。

杜公公欲言又止:“清闲郡主……”

没办法,只有老着脸皮扭捏着说了。“本郡主对温太医十分仰慕,听闻他要来暖心阁给皇上看病,所以爬上了墙头,想要悄悄地看上一眼。”

杜公公不再严肃,他奸笑道:“仰慕温大人的女子比比皆是,像郡主这样爬墙偷看的实属罕见。”

讽刺我嘛,听出来了。

本郡主偏爱爬墙看男人,怎么着?不信你个老杂毛敢因为这个治我的罪,想想宁王手上的兵吧。

我满不在乎地说道:“公公孤陋寡闻了,为了见一见温太医,爬墙算什么,那些小姐还兴自残呢。本郡主不过摔了一跤,没什么大不了的。”是没什么大不了的,温雅在下面垫着呢,对不住了,温公子,当完了肉垫再当挡箭牌,事后我一定好好赔罪。

杜公公噎了噎,道:“郡主好气魄。”

我拍了拍身上莫须有的灰尘,故作风流:“过奖。俗话说,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杜公公的拂尘掉地上去了。

奇怪,怎么满院子人都在咳嗽?

温雅抬头。我顺着他的目光往上看,皇上立在阁楼上,白着一张脸,幽深的眼睛冷冷地盯着我看。

我舌头打结了:“皇……皇上……”

皇上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既然清闲郡主来了,便和温太医一道上来罢。”

杜公公,拿好你的拂尘,看看什么才叫气度。

我喜滋滋跟着温雅上楼,不忘回头给杜公公做了个鬼脸,他神色一凛,冲着躲在柱子后面看热闹的人一挥衣袖:“看什么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温雅上去后,尽心尽责地给皇上诊脉,我被晾在一边,哀怨地看着他们两个。

所幸温雅做事不磨蹭,他把方子开给了尚药之后,退出去了。

偌大的屋子里剩下我和皇上,旁的还有一个随侍的女官。

阁楼里燃了香,细细一闻,气味纯净,清雅芬芳,是龙脑香。传言此香流出来的龙涎,可治百病,简直鬼扯。我对那女官说:“龙脑香性微寒,主治热病,皇上既是着了凉,便不宜用此香。我看还是撤了吧。”

皇上拿了本书在翻,没什么表示,女官应了一声,动手撤香。

我依旧是被晾着的人。

我喝干了一杯茶,吃光了盘里的杏仁酥,实在没什么可做的了,就欣赏起皇上的侧脸来。与温雅的温润如玉相比,这又是另一番风味,冷冽纯净,与世隔绝。他很少笑,他若一笑,面上的线条都柔和了起来,一点不比温雅差。

“朕不明白,朕的脸上究竟有什么。”终于,他放下了书。

有别人都看不到的风情。

我笑得猥琐:“皇上好看,我才会看。”

“啪。”书拍到了桌上,皇上不高兴了。是了,他不喜欢别人说他的相貌,因为眼角的那颗泪痣,他曾被宫人笑许多次,说他上辈子薄情负心,这辈子就是要用眼泪来换债的。

“花清闲,见解不少,胆子也很大。宁王平日里都教了你什么?”

“爹爹素来繁忙,哪有空教我。”我赔笑,“有些东西,还得靠自己去悟。”

皇上沉默了半晌,忽然问:“你在宁王的封地,有哪些旧识?”

“旧识啊,太多了,小红小翠小珠小玉碧桃红姨阿七阿九二狗虎子……”我掰着指头都数不过来。

他眉头一皱,我连忙住嘴。

“你可认识一个叫风采的人?”

神仙伯伯玉帝哥哥,我的心快从嗓子眼里蹿出来了,皇上您问之前不能先做个铺垫么?非要把我吓死在这里不可么?

我定了定神,道:“风采啊,蝴蝶山庄的那个,我在蝴蝶山庄学过武功,的确是认识她的。”

皇上示意我说下去。

“不过她已经死了。”

皇上站起来了,吓得我往地上一跪:“这,这风采死了,和皇上有什么关系吗?”

他咬牙切齿地问:“怎么死的?”

“这我没亲眼见到,师父说她是病死的,死之前还看着京城的方向,好不凄凉。”允许我私心作怪,撒个小谎吧,虽然我没死,但我是真的时常望着京城的方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