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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良帝宠(30)

是该谢谢温雅。

可是,他帮了我这么多,一个“谢”字未免太单薄了。

小二临出门是感慨:“唉,参不透啊参不透,要是个姑娘家,温神医这么上心我还能理解,你说,一个男的,他这么照顾着做啥?又不能娶回家做媳妇!”

可巧温雅从外边进来,店小二冲他讨好地笑了几下,然后跑了。

温雅的脸有些薄红,他幽幽地望了我一眼。我假笑:“我看我还是换回女装吧,哈哈,以免小二纳闷得紧,不晓得你究竟打了什么算盘!”

他没有接我的话茬:“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去蝴蝶山庄吗?”

“怎么可能!”我想也不想,立即否决。那会被师父他们奚落到死的,怎么说,我也不能这个时候赶回去不是?“可怜我又被扫出京城,独自飘零,孤苦无依,唉~”我半开玩笑道,“要不我暂且跟着你混口饭吃?”

“如果你真的不想再回京城,后天就和我一起去叔父家好了。”温雅后边半句话是替我做了决定,末了,他谨慎地问,“你当真不回京城了?”

我酸酸道:“那地方,除了气派些,有钱些,我看也没什么好的。我恨不得你能做出可以让人失去记忆的药,一碗喝下去,忘个干净。”

温雅失笑:“不会有这种药的。”

“说说而已。”我说,“真要我忘,我不会忘的。我会放心里,永远保存起来。”毕竟我曾经努力过,我不管玄风逸会不会后悔,至少我不会。

他将我从路边救下,我追逐他十年,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我始终把他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可他的心里除了我,还装了太多太多的东西,他没有一次不是选择了放弃我,剩下我一个人,盲目地追逐着。

从路边救我回去,然后又一次一次地把我遗弃在路边。

或许他爱过我,但我从来都不是他眼里最珍贵的东西……

我不能再傻乎乎地去妄想那些不可能的东西了,可是我狠不下心说一定要把他忘掉,所以只能把他放在心里,藏好。

温雅别有深意道:“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我双手合十,道:“呀,美貌的温雅神仙,请渡我脱离苦海。”

温雅莞尔:“我不是神仙。你自己渡自己试试看。”

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不知不觉就把粥喝完了。

“说真的,我不和你客套,我没什么地方可去,要是方便的话,我就跟着你去你叔父家,他老人家要缺人帮忙,我一个顶俩。”

温雅爽快道:“行,我带你去。”

他说他叔父也是个大夫,医术十分高超,他这一身本事,大半都是叔父教的。这次去拜访他叔父,就是要把他这几年整理的医案全部送过去给叔父过目。

“你算是带对人上门了,我简直神通广大,烧饭、抄书、画图,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我信誓旦旦地自夸。

“你得先把病养好。”温雅打断了我的遐思。

“就这么说定了,我跟定你了!”我一拍手。

温雅好脾气地点头:“外面的雨停了,我暂且去别家客栈落脚,你好好睡吧!”

我笑着目送他,等他彻底离开后,我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禁不住长长叹了口气,你说,为什么我说什么,他都不拒绝我呢,他又不欠我钱。

这叫我以后怎么回报!

21命中注定

受了别人的恩惠总免不了要气短。是以十七年来,我一直都是非常有种的人,这天我却做了一件很没种的事。

温雅说下午会来接我去他叔父家,我一早起来把房钱清了,对店小二道:“一会儿温雅来了,你和他说我这几日我尽得他照顾,很是感激,以后有机会,一定衔草以报。”望着小二狐疑的目光,我叹了一口气:“也罢,我还是留个字吧。”

赏了小二一些钱,叫他把务必把字条给温雅看,我牵了马,跑路了。

叶九天说,我这个人爱和自己过不去,玄风逸顺手把我一捞,我从此死心塌地地跟着他走,命都不要了,还自以为高尚。温雅可不止顺手捞了一捞,我还不起啊还不起。我鄙视我这种缩头乌龟的行径,不过,事到如今,鄙视就鄙视罢,好过到时候又傻兮兮地拿命去还,拿心去换。

人啊,受了一次折腾,总得歇歇。折腾了十年,还不兴我喘口气吗?

又是一个下雨天。

我坐在一处医馆里等药,忽然听到了清脆的玉石声。三只小巧精致的骰子落在了桌上,楼宇庭冲着我笑:“姑娘,气色不太好啊。”

我放下了手里的热茶:“你怎么知道我是姑娘……等等,你跟踪我?!”

对我的话避而不答,他毫不客气地坐到了我身边:“有没有兴趣赌一把?”

我身上本来就没多少钱,再和他赌,我岂不要爬到街上去要饭?我没什么精神地回他:“我没有钱,更没有一个听话的相公,可以拿来做筹码。”

楼宇庭道:“看来姑娘对在下有些误会。”

“这位大哥,您拆散了别人一对夫妻,还不满足?”我提高了声音,顿时,医馆里的其他人纷纷扭头看向我们这边。要的就是这效果。我起身欲走:“我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失陪了。”

“我那也是在帮她,你不觉得跟着那样的男人,毫无幸福可言吗?”楼宇庭不以为然道,“两个人若是不合适,不如早早的散了。”

这话说得可真是冠冕堂皇。“你把银子还给人家,我就信你是为了她好。”我凉飕飕地望着他。

楼宇庭苦笑:“行了,不敢打搅姑娘看病,你不用防着我。我走,还不成吗?”说完,他就真的走了。

怪人。

过了一会儿,跑堂的伙计便把我的药给送上来了。一闻到这药味,我就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怪只怪温雅连熬药都很有一手,喝了他的药,再喝别人的药,需要莫大的勇气和决心。

我喝了一大口强行咽下去,被苦得直翻白眼,喝第二口的时候,手里的药碗被人抢走了。

“温温温温温神医!”上了年纪的老大夫结结巴巴地叫道。

我一口药含在嘴里,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哽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痛苦得脸纠结成一团。

温雅一手扣着我的脉门,一手拿着我未喝完的药,他说话的时候嘴角习惯上扬,可是这回他的声音却是冷的:“这温热大补的药,是谁给开的?”

老大夫哆嗦着回他:“老,老夫开的……”

“她这是什么病?”

“伤寒。”

“伤寒?”

“夹……夹色伤寒……”

“噗——”我嘴里的药终于喷了出来,我揪起那庸医的衣领,恶狠狠地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夹色伤寒,乃房事过多后患上的伤寒,我哪点看起来像快X尽人亡的人了?!

那大夫诚恳道:“公子,你手上冰凉,身形瘦弱,不补怕是不行啊。年轻人多纵欲,有违养生之道。”

“你才纵欲,你一家老小都纵欲!”怒了。

温雅问:“所以,你给她开补阳的药?”

庸医不做声了,看得出他相当不服气,碍于温雅的名号,又不好当场发作。医馆里有人说冒着酸气的话:“孙大夫,人家温提点坐的可是太医院第一把椅子,温大人闲着没事,来指点指点我们这些乡下大夫,不是理所应当吗?这里哪儿有你不服的分?好生学着点,说不定温大人一个高兴,就赏你个医官做做。”

庸医受到了鼓励,不大高兴地对温雅道:“对不起,小店请不起大佛。温神医既然如此厉害,治好这位公子的病想必不在话下,那么,有劳温神医出手了,老夫告退!”

“孙大夫,请你留步。”温雅放下了碗,却依旧拽着我的手。

庸医连连作揖,不想听他说下去。

“以后遇上了这种病,可用大黄五钱, 甘草三钱, 芒硝一钱半,熬成调胃承气汤,泄火。”温雅道。

老头满脸不信:“再泄命都没了,这能用大黄吗?”

温雅轻轻抬起了我的脸:“你看她面如枯槁,嘴唇干燥,邪火旺盛,乃是阴液将尽之相,你给她补阳……”

面如枯槁?温雅你这叫什么词!邪火旺盛,阴液将尽——说得我快死了似的。

“会要了她的命的。”温雅把话说完,吓了我一跳。

“不是吧温雅!你一定要救我,我以后再也不逃跑了,你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好不容易从京城跑出来,就这么死了多亏呀,我刚才喝了两大口那什么温阳药,你看会不会真的……”死不是什么大问题,可是,补阳补死,这叫我情何以堪!

夏天的暴雨连绵不绝,我却在担心河堤的安全。曾经黄河告急,国库紧张,灾银被劫,流民造反,东方非的父亲带兵镇压下来,最后问题虽已基本解决,但是玄风逸却摊上了骂名。今年若又是这个状况,他该怎么收场?

近日的病患也多了起来,温雅的叔父温卿忙得不可开交,连温雅都被拉去帮忙,我一个人留在屋里养病,什么消息都打探不到,只能干着急。

梦里,我听见温雅说,宁王借着灾民的事,和玄风逸打起来了,震得我撑着床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