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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良帝宠(25)

玄风逸伸手想把我的头掰正:“你告诉他这个干什么?”

因为原本要送他的东西被淑华抢去了,我难过,想告诉他,也许我真该休息了,不行吗?我头一甩:“我喜欢他,所以我什么都和他说。”

他抓了我好几次都没有抓到。

“我不来烦你了,我错了,可以吗?”我往后退。

他总是能够轻易地封住我的退路:“哪里都可以去,只有太医院不可以。”

我偏不想让他抓到我,用力一挣,想趁他不注意时跑掉,结果出手过重,把他推到了桌沿边。

玄风逸的腰撞在桌角上,我有些慌张:“我……我不是故意的……”

因为吃痛,他的头微微低下,有什么东西从他胸前掉了出来。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是用红线穿着,挂在颈上的一枚钱币。

干净的、崭新的,一枚钱币。

“皇上……”我的目光追随着那枚钱币,始终不肯收回。为什么要把它留着呢?我用那枚钱币在他身上划下了一道一道的痕迹,然后把它遗弃在角落里,可是他却把它挂在身上。

玄风逸将钱币放回了衣领里:“我记得你向我要过灵芝,淑华问起灵芝的时候,我去荣安阁找你,你却一夜没有回来。”

不管他接下来要说什么,我都义无反顾地伸手去抱他。

被推开也没有关系,真的。

他更疯狂地回抱住我:“采儿。”

我身体一僵,抬眼看他的眼睛。他轻声道:“你是不是她?”

我猛力摇头:“不是我不是,我是花清闲。”

他放心地弯弯嘴角,我说不出那是怎样的笑容:“幸好不是。”

因为我不是风采,所以我们可以在一起。我忽觉得怎样都行,只要能在一起,我早就不管我是谁了。

佛说,多情则堕。

即使会万劫不复,也还是有人飞蛾扑火一般的前赴后继。

我忽然想起一事:“淑华说,东方非要向我提亲,我能不能不嫁?”

玄风逸点头:“我会和她说。”

“玄澈也不能嫁。”

“好。”

这个时候,我不忘陷害一记:“若是东方非能娶了玄澈,那就更美好了。”

“清闲。”

“嗯?”

“不要得寸进尺。”

18不回帖那是要断网的!

粽子蒸出来,荣安阁包裹在了一片清香中。

“这边这些,五花肉的,火腿的,牛肉的,糖的……全部包起来,送到太医院去。”我吩咐小太监小东子,“路上别偷吃啊,温雅罩你,他身边那小祖宗温和可不会罩着你。”

玄风逸不喜荤腥,我挑了几个红豆的装好:“竹香,陪我去上阳宫。”

竹香有些发懵:“这……郡主,你莫不是弄错了?应该小东子去上阳宫,我们去太医院啊。”

太医院的闲杂人等没上阳宫那么多,小东子直接送去就是。粽子在上阳宫却要几经转手,那些贪吃的宫人一过手,估计连个叶渣都不剩了,我哪能不亲自送到?

杜公公在大殿门口徘徊,一回头差点撞上了我:“哎哟我的娘!”

“我儿子哪能有你这么老。”我瞄了一眼半掩着的门,“杜公公,你在外头伺候的次数越来越多了,皇上不喜欢你了,是不是?”

“老奴是没多少好日子可过了,上头两位,却也不轻松。”杜公公拂尘戳戳,“里头正在吵架呢。”

“吵架?”和玄风逸吵架?

杜公公摇头叹息:“郡主来得正好,待咱家去通报一声。”

屋内燃的是驱虫辟味的香,因为窗户关着而有些刺鼻。玄风逸神色如常地坐在桌案旁,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倒是淑华面色阴鸷,仿佛全天下人都负了她一般。

“恭喜郡主。”淑华忽然开口,“边关捷报频传,宁王战无不胜攻无不克,郡主很快便可以见到他了。”

宁王打了胜仗,你们不高兴是吧?怕他收拾完了边疆,就来收拾京城是吧?怪不得急着要我嫁人,好稳一稳宁王的心。

我一时间找不到说词,玄风逸却对着淑华道:“淑华,你够了。”

淑华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皇兄,你清醒一点,她是不能嫁进宫里来的,她在宫里的表现人人都看着,她配得起‘皇后’二字吗?配得起皇兄你吗?这根本就是个笑话!花清闲,你说,你配得起吗!”

被当面叫了名字,我心道,我看上去是不怎么样,但比起满腹阴谋,狠辣绝情,喜怒无常的你,那是好到天上去了。是,夸你淑华端庄的人不在少数,但又有几个人是真心喜欢你?敬你一分,怕你九分,难道这样还不算可悲?

淑华轻笑:“怎么,不说话了?”

我走到玄风逸面前,将粽子剥好:“蜜豆粽子,公主要不要一起尝尝?”

淑华似乎更开心了:“看到了吗,皇兄?她是花清闲,不是你心里想的那个人,就算再相似,她也是个赝品。她能模仿风采的言行举止讨你欢心又怎样?假的就是假的,只要是假的,就会有破绽——所以,皇兄,你看清楚了,她不是风采,真的风采会不假思索地破口大骂,会毫不顾忌地用粽子砸我,而不是像她这样……”

玄风逸非常诚心地问:“淑华,在皇宫呆腻了,想嫁人?”

这回淑华走得很快,都不带辩驳。

可是,该说的她说明白了。

在玄风逸眼里,我是什么?我成了我自己的赝品,七年前的我才是真的我,现在的我不过是个赝品。筷子扎进了粽子里,我的手有些发抖,语调却是平和的:“你爱风采?”

我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真的答案。

这次也一样。

他一言不发地望着我,我也望着他,可始终穿不透他。

淑华把话说得那么明白,我要是还听不懂,我就是白痴。

人真是一种矛盾得不得了的存在。明明爱着,却要装作憎恨,希望我可以为他改变,变得乖巧、识相,等我傻乎乎地向着这个方向努力之后,他又看不到现在的我,满眼、满心都是那个会用粽子砸人的风采。

他们眼里的风采停留在十岁,永远都不会写字、画画、做饭、退让。

而我,又不能把自己打回原形,缩回去,所以我成了自己的仿冒品。这其中的逻辑,想想都觉得惊奇。

可是,人是会变的。不是我变得太多,而是玄风逸和淑华太执着于当年,所以从我身上看到了风采的影子,又不敢确定,最后只能被骗过去。

“说真的,你爱她吗?”

玄风逸道:“淑华说得对,我不该自欺欺人,知道她不可能回来,还要认定她就在我身边。”

七年前的我会揪着他怒吼:“不可能你个头,你睁大眼睛看清楚,我到底是谁!我就是风采,你为什么不敢认!”

现在我只能把这些话咽下,因为我没办法解释我为什么能顶替花清闲来京城,假冒郡主是死罪,安排这一切的宁王也是死罪。

好像没有后路可以退了。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玄风逸想拿我手上的粽子,我说:“凉了。”

“没关系。”

于是两个人坐着吃粽子,默默无言地解决了好几个。

玄风逸喝了两三口茶,我却和粽子有仇似的,咬了一大口到嘴里拼命地嚼:“糖放了不少,怎么吃起来就他娘的,没味呢……”

端午节正式到了。

上午,玄风逸带着文武百官和亲眷祭天,午饭过后,有人提议去河上看龙舟。我跟着到了河边,听鼓声震天,看百舸争流。

过节就图一热闹,偏偏玄风逸爱清静,他匆匆瞟了一眼河面,便退回船内和大臣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我被太后灌了几杯雄黄酒,又陪她老人家讲了讲各地端午的过法,最后终于败给了静妃。我把一干人唬得一惊一乍,惟独她波澜不惊,只在我口误的时候更正两句,末了,还宽厚地对我笑笑,“我知道的静妃娘娘差不多都知道,太后,还是让她陪您解闷吧。清闲酒喝多了,想出去透透。”

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凭那么几碗酒还放不倒我。只是雄黄的味道有些冲,半天了嘴里还是那个味。

揣了几个粽子在怀里,趁着玄风逸他们不注意,我跳下了船。

河边酒肆多,沿着岸边走,我抬头看到了一艘破船——那不就是我请温雅喝酒的地方吗?红曲清冽,河水深沉,多好的景色!我心里一热,上船买酒去了。

卖酒的姑娘还记得我,她将端午出窖的新酒送了上来:“这酒烈,姑娘浅尝几口便好,可别又醉了。”

“小看我。”我就着清酒吃肉粽子,觉得滋味大好,“上回喝醉是因为我一个人扛了一坛半,和我一同来的那公子,看得多喝得少,奸诈。”

姑娘的眼睛笑成一条缝。

随后我扫了扫桌案:“怎么这回少了点下酒菜?”

做生意的人讲究实在:“漂亮的公子没了,下酒菜自然也没了。”

瞧瞧,多实在。

“漂亮的公子来了,姑娘,上菜吧。”身影一翻,红衣黑袍的青年挂着欠抽的笑容坐在了我身边。

能把这么艳的颜色穿出来,并引以为豪的,大概也就叶九天了。

我瞧了他半天,方才说道:“轻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