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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中香(28)

作者: 花間酒/花间酒 阅读记录

高台所处的是一块单独开辟出来的、极大的空地,上面架设了临时的亭子。空地之后便是富丽堂皇的寺庙大门。

高台上四角点着火盆,身穿红色锦袍、脚踩红鹿皮靴的胡人少女踩在高台上的大球之上,随着鼓点旋转起舞。

高台下坐着一班乐师,正在合奏鼓舞曲。

燕檀曾听弘福寺里西域来的僧人说,西域乐舞以龟兹故国的乐舞为最精妙。

不过三十年前,楼兰国君挥师攻占了龟兹国,龟兹乐师和舞姬便带着龟兹乐舞流散到西域各国中去了。

这胡旋舞是在西域乃至中原都极为盛行的一种舞蹈。舞者踩在圆球上随着欢快的鼓点起舞,看上去很是新鲜有趣。

西域盛行的乐曲也曲调同中原很不一样。羯鼓曲更加欢快明朗,而琵琶和筚篥合奏却苍凉而神秘,像极了大漠这端的西域诸国,隐藏着无数热情与秘密。

燕檀正踮脚张望,忽然有一股香甜甜的气息萦绕鼻端。

她低下头去,只见安归托着一个油纸包,里面放着几只热腾腾的毕罗。

鲜红色的内馅从微开的奶白面皮里露出来,琥珀色的糖浆在火光下微微流动,显得分外美味。

“樱桃毕罗!”

燕檀惊喜万分,伸出手抓了一个,又见安归一手托着油纸包,一手将她与人群挡开,无暇享用,便将手中的毕罗掰成两半。

她抬着头笑嘻嘻地看着他,将那一半还冒着热气的毕罗举到他唇边。

少年含笑的眸子微微怔忪了一下,然后抿了抿唇,张口吞下了那半个毕罗。

温热的鼻息拂过她的指尖,随之而来的似乎还有他唇瓣柔软的、一触即离的触感。

安归不是有意的,是她将手指凑得太近了。燕檀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一丝羞意,脸上微微发烫。

此时高台上的胡旋舞已近尾声。乐师手中的琵琶曲调一转,变得清越悠远起来。

胡人舞伎从大球上跳下来,一位身着中原衣裳的少女走上高台来,抖落水袖。

燕檀回过头去,避开金发少年的目光,悄悄用微凉的手托了托自己的脸颊。

献舞的中原少女随着琵琶曲舒展柔软纤细的四肢,不少围观的胡人男子爆发出喝彩之声。旋舞于他们而言已经不是什么新鲜玩意,但皮肤白嫩水灵的中原少女却并不常见。

见惯了胡姬的热情奔放,含羞带怯的中原少女别有一番风味。

-

恰逢此时,大街上忽然有一队人马纵马驶过,声势浩大,站在最外层的燕檀和安归躲闪不及,险些被撞倒在地。

安归手上托着的毕罗被撞落,滚到地上,沾上了尘土。

他的目光里流露出不忍的神色,想要弯腰去捡,被燕檀拉住。

纵马而来的那队人中,为首的那名少女勒紧缰绳,在高台正对面停下,坐在马背上扬起下巴,指了指高台上的舞伎,对身侧的华服男子说了几句燕檀听不懂的话。

那男子点头哈腰,然后跳下马来,上前去大喝一声,看上去像是叫舞伎停下。

围观百姓哗然,那华服男子满面得意地继续说了几句话。

马背上的少女容颜艳丽,穿着一身骑装,正趾高气扬地向这边看过来。

负责这一班乐师舞伎的老班主上前去询问情况。燕檀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只看到老班主唯唯诺诺,连连点头,随后转身挥了挥手,让舞伎和乐师撤走。

方才还喧嚣热闹的高台下,围观百姓哄然散去,只留下一地冷清和狼藉。

燕檀有些摸不着头脑。那纵马少女和华服男子说的都不是楼兰语,也不是粟特语,她全然不知他们都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这场闹剧因何而起。

“安归,你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吗?”

安归乖巧地摇了摇头。

燕檀低下头去,有些闷闷不乐地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全然没有看到少年脸上露出的嘲讽神色。

那两人所说是匈奴语。他自然听得懂匈奴语。

“你们可知这是何人?这可是我们匈奴最尊贵的毗伽公主,将来你们楼兰的王后。我们公主不喜欢中原乐舞,楼兰城内以后都不许再让公主见到这些低劣之国的东西!”

原来元孟向匈奴求娶的是毗伽,此刻已经带着使团赶到楼兰城了。

安归不喜匈奴,但倒是与毗伽有几分相熟。若是设想一下元孟同这位骄纵成性的公主成婚后的情形,却十分有趣,令他不由得心情大好。

思及此,安归勾了勾唇角,将视线放到了又被天竺戏班吸引了注意力的燕檀身上——愈发觉得自己的选择无比英明。

不想把她还给元孟。

这个念头从他伪装成小乞丐赖在她身边时便有了,所以才会一直留她藏匿在楼兰城西,而不是带到自己宫中去,冒着随时让元孟发现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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