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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盏澜(18)

作者: 李庸和 阅读记录

琴声被她缓缓拉动后,我不知不觉沉浸其中,回想起了我记忆深处最幸福悠远的记忆,是母亲还在世时我与她相处的那一幕幕残存的场景。回想着我的母亲,琴声仿佛牵引着我看到散发一层朦胧光辉的她,这种由音乐唤起的想象,带给了我某种慰藉,又使人百感交集之下,有种落泪的冲动。

锦欣的琴稳然拉得抑扬顿挫而悠扬,直到她拉大提琴的手缓缓停了,我好像还走在找家的路途之中。

我不得不毫无保留地称赞她,否则将对不起她的深情演奏。

锦欣很夷悦地告诉我,其实晚宴更适合我。而激情凌厉的一步之遥确实适合霍锦君一些。今天这曲晚宴是她优先为我演奏的。

缓缓的,她又垂头丧气地说,本来想进国家交响乐团的,可惜名额不仅没占先机,自己去还被刷了下来。先前那几天她想找老爷子要乐团名额的事,几次去过他房间还有书房,撒娇讨好求他好几次,他才勉强答应了。哪里知道……

她接下来的话不说完整,我也明白过来了,难怪由她背锅。

我握住她的手背,宽慰承诺道:“锦欣,这事算是我连累亏欠你的,你不提我也总想着,我一定会补偿给你,你再等等我,不管是老爷子那边儿还是陆老板这边儿,以后我稳定了,就帮你争取资源名额。”

“真的吗?”锦欣一用闪闪发亮的眼神看着我,我的心就容易像冰水被暖阳照射般化开,我对她微微颔首,“姐姐说到做到。”

她高兴坏了,抱住我脖子直凑上来亲吻我的脸颊一下后,可爱要同我拉钩上吊。

我们还开了陆老板的一瓶拉菲喝,她喝了酒以后又依偎过来抱着我撒娇乖蹭,总是孩子气般地说,大姐最好了。

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同父不同母的我们可以如此亲昵,我也不再排斥她亲密热情的肢体动作。

品完酒天差不多快黑了,锦欣收拾好大提琴准备回景泰院。

陈文汉今天送陆老板出行了,我只好送锦欣下去打车。傍晚,我们出金盏苑的时候,她边走边同我说,上次的事她没有生气,让我不要有负担,本来她主学艺老爷子就始终不太满意。

在这个家里我对她真心实意些,除了繁忙的老爷子,她跟我最亲,小时候她刚来家里,被霍锦君欺负的时候,我少时虽然冷心冷面,总还是帮着她的。

更何况……她从出生的本身起就带着对我的一份愧疚。她说到这里的时候脚步也停顿住了,我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同样随她停了下来,我确实也厌恶过她,可是后来我发现,在这个家里,她同样是我最亲的人,尽管我防备着她。

我把最后的想法告诉了她,锦欣在这个家里,同样是我最亲近的人。她很快恢复了灵动,眼睛弯弯地牵起我的手荡着走路,像一个天真的小女孩儿,永远长不大似的。

打到出租车以后,她最后又返回来足足拥抱了我一下,在我耳边轻声说,以后不管西婉你做了什么,其实都没有关系,请尽情利用我吧。

我一怔,鼻子缓缓开始发酸。

她已像小精灵一样飞快上了出租车,在车窗里笑靥如花地冲我挥手告别。

我于是打手势让她到家以后给我报个平安,她听话点头应下,之后我们就看不见彼此了。

锦欣走后,我回金盏苑的路上,却又在想她是开始互惠互利站队了,还是混淆我的视听开始为自己谋划。从她被连累开始,我想她也明白自己不能独善其身了,与其投靠另外两个豺狼虎豹,不如选相知些的我。

回去后,一直到□□点锦欣都还没有给我报平安,她报平安一向报得及时,这次倒是少有的迟到。我打电话过去也无人接听,心里不免越来越闷,偶尔眼皮子寻常跳动时也被我视为不详征兆。

但我还是宽慰自己,锦欣可能去琴行了,可能是忘了,可能手机关了声音。

等到后来我甚至打算出门找她,就来了霍思庄的电话说,锦欣出了车祸,被送去抢救了。让我赶到第一人民医院去,家里人都互相通知着前去了,他也正在路上。我登时心急如焚问他情况怎么样,他道不清楚也很担心很想知道。

我从听电话开始浑身便拨凉发软,后背尤其凉,下身血液也倒涌了似的没劲儿。不管怎么样,锦欣毕竟是从金盏苑出去而出的事,横竖与我脱不了干系。我这下意识自保的想法,使我对她更愧疚了些。

我下楼的步伐不甚稳,在楼梯上崴脚的时候,要不是陆老板正好回来上楼接住了我,我已一头摔了下去。

我来不及顾自己,顾陆老板嗔怪的责备,连忙把锦欣的事告诉了他。他本身从外面带来一身冷气,这时眉头一蹙,神情慎重起来,整个人更严峻冷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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