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问四方(33)

“你说他要是知道，他一心一意护着的妈妈竟然是最希望他去死的人，心该会有多痛啊？他还是一个小孩子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啊！”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我是你亲生儿子啊，董戚仪！

陆冉松开了掐着她下颚的手，改为温顺地趴在董戚仪被子上，轻轻地说：

“山村里女人很少的……条件又落后又劣质，一个村子的年轻辈基本上都是被拐卖来的妇女和儿童。”

“他们觉得，陆冉阳长得好看……”陆冉闭上了眼睛，被单有一块颜色深了，不断向边缘蔓延，“一个小孩子啊，被轮/奸了啊！”

陆冉疯了一样撕扯着董戚仪的头发：

“他被轮/奸了你知不知道啊！山里面都是思想落后的人，他们只管着舒服啊！怎么会知道小孩子根本承受不了！”

“他才十岁！”他才十岁就经历这样的事情，这让他怎么活啊？

“如果你这个恶心的女人不存在，那么他根本不会遭遇这样的事，他更不会死！”

“你这么下等卑劣的人上天怎么会让你活着呢？”

“我是陆冉阳，但我更是29岁的你。我是你一辈子都逃脱不掉的恐惧。”

“29岁你带给陆冉阳的第一个笑容让你成了他心里最崇拜仰望的对象。他在最害怕的时候造就了我，释放了我。他觉得你很厉害，所以我就和你十分相似。”

“董戚仪啊，我是29岁的你，是那个敢杀了自己儿子的年纪，你说，这样的我，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你没有做到的事，我来替你做。我将代替你成为陆冉阳心中最崇拜的那个对象，他这一辈子，最信任，最仰望的，最终也只会是我。”

“只要真货不在了，假货，那不就成真货了吗？”陆冉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你不是喜欢陆无错吗？真巧，我不仅具备陆冉阳寄托在我身上的强烈愿望：希望爸爸妈妈相爱幸福，我更具备陆冉阳本身对陆无错的情感。”

“要知道，你儿子也喜欢陆无错。”陆冉就这么毫无征兆地畅怀大笑。

这话就像是平地炸起雷电，击垮董戚仪得最后一根支柱的利箭，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可以的……不可以的！儿子怎么可以爱上爸爸？这不可以！”董戚仪尖叫着，手用|力敲击着头，“他们不可以在一起！他们这是乱/伦！”

“你看着我！”陆冉掰正她的头，“我喜欢陆无错，我也喜欢他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儿子也喜欢陆无错哈哈哈哈！”

“不行！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董戚仪手臂胡乱的打击着。

陆冉的脸在她眼里一会儿是陆冉阳一会儿是她自己。

“你真恶心哈哈哈哈哈，还说什么知道错了，希望我不要恨你。”陆冉扯着董戚仪头发，眼中是血丝缠绕，“你自己都没有真正放下……”

陆冉猛然把董戚仪的脑袋撞上|床头：“还有资格祈求原谅？”

“你简直是太恶心了。”

“你不是看不起曾经的自己吗？到头来还不是被你看不起的人踩在脚下哈哈哈哈哈哈……”

“董戚仪你真是可悲又可恨，自私又懦弱，我瞧不起你。”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只要你一天活着我们就不会安生，我也希望你立刻去死啊，但是怎么能便宜了你呢？陆冉阳身上的痛，他心里的苦我要成千倍百倍地向你讨要回来。”

“这是你收到陆冉阳的第一个礼物，也是最后一个，或许也是你人生的最后一件礼物了。”

陆冉从柜子上挑来水果刀，递给董戚仪。

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去死吧，死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了。死了就没有人可以打扰你了，陆无错死了之后就能永远在地底下陪着你了……”

董戚仪额头上一大块都破了，那血流的就好像根本不会停止一样……生命在迅速消逝。

是啊，她从不曾完全放下，14年的爱怎么可能上午决定放下，下午就真的没了一丝牵挂？

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放下的事。

但又或许是她永远不能擦干净那五彩斑斓的玻璃，那些印子会永远留下。

与其心里埋藏着隐患，倒还真不如去死。死了陆无错就不会被她拖累了，他能有更好的生活。

董戚仪接过水果刀，在左手静脉上狠狠划下，然后怔然地看着涌出的血液。

“一路走好，母亲。”陆冉呼出的气息喷打在董戚仪脖颈上，随着余光中董戚仪那一刀划下，她嘴角扬起笑容。

从董戚仪身上起来，她对着虚空轻轻说了一句：

“合作愉快。”

她的笑容还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就僵住了。

陆冉看着被血液浸染的腹部洞穿过一把尖刀，血液窜流的速度比董戚仪快上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