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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主夫人(39)

以为自己被嫌弃,她怒道:“我一点也不小……”虽然比起朱丹,是要小那么……好吧,小很多!她“咚”得一下倒在床上,开始发脾气:“既然你喜欢大的,就去找圣女啊!干吗杀了她,她不对你有意思吗!”连浮珠都比我大,打滚,我死了算了。

未免她把别人的床弄出一个洞来,他伸手去捉她的手脚:“我是说你年纪太小,你不要乱想……”

“骗我骗我,你们每个人都说我已经长大了!”

顾思陌只觉得一个头有两个大,不知该怎么解释:“……但是还没有到可以嫁人的时候。”她皮肤生得好,比一般的女孩都要水嫩,看起来较实际年龄还要小些,何况她自小被关在焚凰宫,极少出来见世面,性格上更接近孩童——即便她真的长成了成熟妩媚的女人,在他眼里,依旧会有她八岁时的影子,这令他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罪恶感。

可是,越是禁忌,就越想触碰;越是美好,就越想玷污。

他觉得自己卑劣到无可救药,喉头似是一哽:“等到了你可以嫁人的时候,我们再说这些事情,那时候……”

鬼都听出来这是在哄小孩啊。

难道昨天她真的在做梦?什么和她在一起,什么毁掉她的幸福,都是她想象出来的?

小乔不服道:“宫主新找的宠妾就是十四岁!”

顾思陌抽搐:“他混蛋!”老不死的家伙就知道干一些无耻的事情,不知道多少眼睛都盯着他看,还死不悔改,简直丧尽天良。他暗暗地把上官骂了个狗血喷头。

门外响起吃吃的笑声,三五个侍女站在那里,听着他们的争吵,不免笑成一团。

“顾大护法,我们家小姐有请。”

顾思陌一直躲着这女人,能不相见决不相见,没想到今日还是不可避免地遇上了,如果他执意不肯见她,女人发起火来,可是会把他和小乔都踢到水里去的。人家算得上是他们师徒二人的救命恩人,既然客客气气地派人来请,这一面他无论如何都得见。

他起身道:“带路。”

小乔道:“我也去。”

先前那送药的丫鬟笑着挡住了她的去路:“小姐只请护法大人房里一叙,可没说别人能够跟去。小姑娘,姐姐陪你聊聊天好了,做人呢,不能这么不识趣。”

望着顾思陌的背影,小乔气炸了:“走开,我才不要你陪我聊天,敢勾引我师父,你们小姐死定了,等着吧就!”

那丫鬟见她出言不逊,冷笑道:“说话小心点,我们药王谷悬壶济世,名门世家,小姐更是天仙化人,那些男人跪在地上求,还未必能得到青眼,就凭你师父?你只管放心,邪教的人根本不配!”

小乔淡淡道:“再说一个字,你就死了。”

有什么东西擦着丫鬟的颈飞过,回过神之时,雪白的颈子上已有了一道浅浅的红痕,火辣辣地疼,再看桌上的碗,不知何时成了一堆渣滓。冷汗冒了出来,她用怪异的眼神上下打量小乔,任由她从自己身边走过。

香雾缭绕的房内,布置极尽奢华,顾思陌踩在柔软的波斯地毯上,直勾勾地望着碗里的绿茶,不愿抬头看座上仪态万千的女子。

因为……每次见到她都没好事。

他在心里诅咒她一千遍。

小乔躲在窗户下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女人看。她画着细细的远山眉,神色从容,像一朵娇艳欲滴的牡丹,只可惜,她的眼睛泄露了她的秘密。她错过了女人最美的年华,不再年轻,但当她用那双波光潋滟的眼睛去看顾思陌的时候,反而有一种绝顶的风韵,这是任何少女都学不来的。面前好像有一颗饱满熟透的果实,任君采撷。

“果然有勾引男人的资本……”青涩的小葡萄趴在窗前默默泪流。

然而,顾思陌受不了女人哀怨的目光,他打破了暧昧无比的气氛:“花雕,有话不妨直说,你救我一命,我自然不会恩将仇报。”

花雕!居然是她!小乔竖起耳朵,凝神细听。

被称作花雕的女人微微一笑:“大护法何必如此见外,我只不过是想请你喝杯茶罢了。”

如此见外如此见外,你们什么时候内过了!小乔摸着耳垂上的银针继续泪流,方叔叔,你喜欢的花雕美人对我师父媚眼如丝,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我好想冲进去捉奸啊……

顾思陌道:“我不会品茶。”

花雕毫不介怀:“这么多年不见,难得有机会叙旧。”

顾思陌:“我和你没话可说。”

“那就听我说。”

“不想听。”

“看着我也是好的。”

“不好看。”

……

砰!

花雕一拍茶案从榻上跳了起来,她怒不可遏地揪着顾思陌的衣领骂道:“王八蛋,那你就去死好了!”

小乔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

顾思陌料到花雕会来这招,怎么骂都不还口。花雕骂得累了,索性放声痛哭,活脱脱一个怨妇,好似顾思陌是个十足的负心汉,抛妻弃子罪不可赦。

“你们就知道欺负我一个女流之辈,这些年我没命地找他的下落,一点音讯都没有,一个人怎么可能消失得这么彻底?不可能!一定是你把他藏起来了,一定是!”

顾思陌道:“他死了快五年。”

花雕用茶杯扔他:“你才死了!我不信,当初他离开我,你就说他死了,结果他在思竹轩做大夫,现在你又说他死了,我信你有鬼!”

眼看她要扑到他身上去抓他的脸,小乔翻窗户进来,死死地抱住濒临崩溃的女人:“你这个悍妇,不许打我师父!”

花雕和她扭打在一起:“不告诉我姓方的在哪里,你们一个都别想好活!”

顾思陌冷道:“花雕,你够了没有?”

“来人啊,凿船!反正我不怕死,要死大家做个伴!”花雕大叫着。

“你死了方叔叔会伤心的!”小乔在厮打中吼道。

犹如被人扼住咽喉,又重新给予了生命。花雕停止了挣扎,她呆愣片刻,抱着小乔的腿跪下来哭道:“你知道他还活着,对不对?告诉我他在哪里,求求你,告诉我他在哪里……”

小乔蹲下来,拍着哽咽的花雕,安慰道:“方叔叔叛入了魔教,一直觉得对不起你,所以他才会藏起来,等他想通了,愿意见你的时候,一定会出来找你的。”

许久,花雕抬头,看到了她耳朵上的断针:“……这是我送给方池的梨花针,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她正要找个借口搪塞过去,顾思陌冰冷的声音说道:“四年前,他就用你给的梨花针自杀了。信不信由你,事到如今,我没有必要和你撒谎。”

“没有没有,师父逗你玩的。”对着面如死灰的花雕,小乔急忙说道,“其实方叔叔他很想你。”

花雕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不知道自己该相信谁。

顾思陌还想说什么,却被小乔的尖叫打断:“师父!这里没你的事,请你出去!”

他二话不说,转身就走了。

你要编个可笑的故事去骗人,那你就去编吧,但别指望我和你一起编。他笔直地往船头走,可到底还是不能忽视她愤怒的眼睛……或者说,不是愤怒,是憎恶他心狠。

江面上风依旧很大,一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小乔用力把花雕从地上拽起来,好生劝慰她:“你不要怪方叔叔啊,他当初有迫不得已的苦衷,才不得不躲到魔宫里来……”

花雕傻愣愣地看着她,嘴巴微微张开。

苦衷吗?

在大婚的前一天,带着她的婢女一起跑掉,把她一个人留在药王谷,哭哭啼啼地等了八年,难道竟是有苦衷的?她看着小乔天真的脸,只觉得阵阵悲凉涌上心头。

小乔见她安静下来,以为劝说卓有成效,她在花雕面前编织着美好的谎言,即使这些谎言就像水上的泡沫,一戳就破。

编到最后,花雕都忍不住相信她说的是真话了。她温柔地抚弄着小乔的耳垂:“说得我都动容了,小丫头……这一套银针一共是七支,前六支‘冰洗’光滑无暇,用以治病救人,第七支‘梨花妖’凹槽里填满剧毒,是医者在最后关头留给自己用的……”

五光十色的小泡沫被最后一支针戳破,小乔再没有力气去辩驳什么。

女人的神色既欣羡又幽怨,形状完美的指尖从她吹弹可破的脸颊划过:“真是羡慕你,顾思陌抱着你来船上的时候,急得话都说不完整……被人爱着的感觉很好吧?我也年轻过,像你这样漂亮过,可是我的男人和别的女人私奔了……”我发誓要找到他,然后和他同归于尽,给我耻辱的男人,我决不会让他好过的。没想到那个贱女人居然替他挡了一刀,他带着恨意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投靠了魔教,又怎么会觉得愧疚……

丫头,你的故事从一开始就编错了。

但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是为了让我开心。花雕擦干净眼泪,拍干净裙角的灰尘,她从身上摘下一个香囊,系在了小乔的腰间:“日后你若有求于药王谷,只要将香囊递上,我们会倾尽所能去救治你想救治的人。”

小乔趴在栏杆上大声抽泣,连水里的鱼都在笑话她的幼稚,听到哭声,非但没有离开,还浮上水面,甩着尾巴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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