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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尝荔枝(90)

然而。

栗栀闻言,不小心把手里其中一根筷子掉在了桌上,筷子的一端戳进了蘸料中。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扯动了她全身所有的细胞和神经。

没有一处不在颤动。

栗栀低垂着头,动作僵硬地捡起筷子,慢慢用纸巾擦干净,再重新拿好。

然后才有些缺氧地恍惚说:“不喝了吧。”

她直接跳过了他试探性说出来那句让她打扰他的话。

顾景琛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只淡淡地“嗯”了声。

吃完火锅,顾景琛开车带栗栀回酒店,两个人一路上都各怀心思,谁都没说话。

到了酒店后就各自回到了房间。

顾景琛坐在床边,回想起今晚栗栀给他打电话时的语气来,眉峰紧锁。

他到现在都忍不住后怕。

如果苏棠和何之言没有在元旦期间办订婚宴,他就不会来南城。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回到南城。

如果,当时没有他在地铁口附近等她。

今晚的她,会不会和高二下半年的栗栀一样,再遭受一次来自同一个混蛋的强迫。

或许,比那次还要严重。

顾景琛不敢再想下去。

.

栗栀回到房间后洗了个澡,然后吃了感冒药就睡了。

但是因为今晚发生的事情,她睡的并不安稳。

栗栀被迫在梦中回到了高二下半年快期末考的时候。

大概是六月中旬。

高考结束,但还没有公布成绩的阶段。

高三没有高考之前,栗栀每天都会和顾景琛结伴回家。

因为姥姥家和顾家离得并不远,两家的距离走路不到十分钟就能到。

高考完后,顾景琛彻底解脱放假,开始有各种聚餐聚会。

栗栀有段时间只能一个人回家。

后来学校安排考前晚自习,回家的时间更晚。

晚自习实行的第一天,结束时栗栀从教室出来,天都黑了。

她和好友苏棠挥手道别,然后沿着路往前走去。

从学校到家要穿过几条街,由繁华渐渐到偏僻安静。

栗栀本来没觉得有什么,直到她感觉到身后一直有人跟着她。

栗栀开始害怕。

她不敢回头,越走越快。

可还是在经过一条小巷子时被身后的人突然抓住,扯进了巷子里。

栗栀被人摁在墙上。

她惊恐地瞪大眼睛,终于看清了一直尾随她的人是谁。

是同班那个不合群总是独来独往的男生,毕书。

他学习成绩很好,但是沉默寡言,性格乖戾又善变。

很多人在背后都说他阴冷。

就是这样一个人,喜欢栗栀,给她写情书。

栗栀跟他其实没什么交集,甚至完全没说过话。

她当然不会给他回应。

苏棠帮栗栀把毕书的情书扔进了垃圾桶,替栗栀传话给他,让他不要纠缠栗栀。

换来的是他偏执地跟踪,把她拽进脏乱无人的巷子。

“你拉小提琴的样子好美,我真的很喜欢你。”毕书温柔地轻声说着,像是毒蛇吐信,下一秒就能把浑身发抖的栗栀吞入腹中。

几乎是瞬间,他就换了副嘴脸,用力抓着栗栀的肩膀,嗓音变得低冷又阴鸷,质问她:“为什么丢掉我给你写的信?为什么不喜欢我?”

他近乎疯狂地执拗摇晃着栗栀问她,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栗栀被吓哭,肩膀也被他抓的生疼,可是她的力气完全不足以对抗一个同龄男生。

栗栀只能拼命叫喊:“救命!有人吗……”

再没有发出声音来,因为她的嘴巴被毕书用手死死捂住了。

栗栀恐惧地盯着他,眼泪簌簌往下落。

她亲眼看到毕书的面孔变得狞笑可怕,她用尽力气咬他的手,想让他松开自己,却换来他似乎很享受地轻哼。

他慢慢凑近她的耳边,想要用嘴去触碰她的侧颈。

就在徒劳挣扎到筋疲力竭的栗栀绝望地闭上眼的那一刹那。

一个篮球飞砸过来,不偏不倚,刚好砸到毕书的脑袋上。

顾景琛一把薅过毕书的头发,另一只手把自己拿在手里的外套盖在栗栀的头上。

栗栀身体发软地滑下去,坐在地上浑身发抖。

她只听到耳边充斥着顾景琛暴戾的低骂和毕书痛苦的闷哼,他们的声音参杂在拳脚声中,让她的神志都混乱。

顾景琛把毕书打得鼻青脸肿倒地不起,这才嫌恶地松开他,转身去扶缩在角落的栗栀。

栗栀被他触碰的那一瞬间恐惧地瑟缩了下。

顾景琛呼出一口气,低声安抚:“是我。二哥。”

栗栀这才肯被他碰。

她就这样盖着他充满洗衣粉清香的外套,被他轻扶着肩膀脚步虚浮发软地走出暗巷。

在前方路灯的光透过薄薄的衣料钻进栗栀雾气蒙蒙的双眸时,她终于像是脱离了险境般,虚脱到站都站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