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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狼(37)

作者: 一只小火腿 阅读记录

一个身影阔步走了出来,面色沉郁,却是瓒多。

“王妃正在殿中静养,你们闹什么?”男人锐利的目光扫过一地碎纸,又移向了雾中站着的南平。

眼神仿佛高山压顶,极具威严。

南平温声开口,不卑不亢:“此物乃是东齐的祥瑞贵宝,名唤爆竹。金贵的很,只有辞旧迎新时才舍得放上一放。此番来雪域,阿耶也不过赏赐南平几匣。”

“如今听闻西赛王妃有喜,我实在按捺不住为陛下高兴的心,才特意庆贺一番。”少女说着,垂了眼眸,一双妙目中流光闪动,看着甚是委屈,“如今看来,倒当真是自作多情了。”

天气已渐渐回暖,故而此番前来时,南平换下了冬衣。单薄的衣衫倒愈发显得她玉白的脸和纤细的身,娇弱可亲。

少女肌肤的柔软触感仿佛还停留在掌心,带着不可言说的酥痒。瓒多沉默片刻,转身时甩下一句:“进来。”

南平颔首,随后举步上前。及至殿内时,她却吃惊的顿住了脚。

明明外面已有春意,屋里却燃着熊熊火盆。

四处垂下暗红低矮帘帐,顶头支了口药锅,里面不知在咕噜咕噜煮些什么调理用的汤子,散发出浓烈膻气。

空气里弥漫的热浪几乎叫人无法忍受。

才站了片刻,南平就觉得后背冒出潮意。呼吸之间,全是人汗味和动物油脂的味道,属实不大清新。

而西赛正倚在软垫上,许是因为方才殿外骇人的爆竹响,一脸惊魂未定。

她的面前跪着个南平从未见过的白衣人,双手交错,喃喃低语。

这模样竟像是准备进行什么仪式。

公主对此情此景一时有些诧异,不禁侧身望向瓒多。

男人尚未开口,西赛却突然从垫上猛地直起身子。她指向南平,尖声叫道:“就是她,想要害我的孩子!”

第19章 措仑归来

西赛的指尖颤抖着,控诉中仿佛饱含不甘的血泪,恨不得立刻就把罪人拿下。她说完便仰面倒了下去,阖上眼,竟是要就此睡去了。

好像这一声无端的指责耗尽了全部力气似的。

四面八方投来了俱是犹疑的目光,擎等着南平公主的一个答复。

屋内只剩火焰的燃烧声,和西赛沉重的呼吸声。

南平定了定神。毕竟若是一句话没说对付,多的是人想把她拆解入腹。

她思虑片刻,面上露出担忧神色,把方才没来得及说的话吐了出来:“王妃这是病得糊涂了么?竟满嘴谵妄之语。”

她转向瓒多,又问道:“可曾看过大夫?”

语毕,便细细打量起周遭人。横竖先把关切的态度放在这,旁的心思再暗自揣摩。

而瓒多神色未变,倒是看向了正跪在西赛垫前的陌生男子。

那男子一身雪衣,态度超然的开口:“南平王后从外面带来了寒气,惊扰了恶灵,西赛王妃才会说出这般荒唐言论。”

只不过南平在听到“王后”二字时,已然怔住——这婚结的没头没尾,连瓒多的面都是时隔多日才再见着。

空顶着个王后的冠子,重若金石,倒沉得叫人直不起头来。

这厢瓒多已然答话,语气之中多有附和男子的意思:“圣者说的是。”

所以这白衣人便是圣者了。

南平凝神望去,那人看着年纪不老也不小,模样不美也不丑。当真好像芸芸众生的浮世相,皮肉全无用处,看过一眼便忘记。

凡事公允,面目慈悲。

只是南平细寻思了他方才的话,觉出几分意思——乍一听是认定西赛说的是胡话,但总归是公主惊扰在先,才有了后面的闹剧。

有因方才能种出果,圣者毫不避讳的偏袒,恐怕是与西赛多有牵绊,只是现下不知是何机缘。

南平在电光火石间顿悟深意,便温声道:“是我唐突了。”

进得殿来不过是为一探虚实,如今心里有数,不如早些离去。

没想到的是,瓒多示意仆从把西赛身上的厚重毯子掖严实了,竟转身对南平道:“我送你。”

说完当真迈开步子,走在了公主的前面。

殿门一拉开,清新的风扑面而来,一扫鼻内悬着的浊气。

方才秉着气的南平忍不住舒服的轻叹一声。身旁的男人似是感应到了她的松快,突然淡声道:“不是我不想去看你。”

南平停住步,仰头望向身量极高的瓒多。

在和煦的日光里,男人的眉眼依旧是冻住的:“圣者有言,驱恶灵时不能近女色。”

这是在和她解释么?

南平笑笑,不予辩驳,极是和气的点头:“圣者真知灼见。”

这话说完,好像夫妻二人当真再无话可讲。

肩并肩走了一段,南平便温声道:“陛下不如早些回去照看王妃,看她得病,我也是极焦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