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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狼(25)

作者: 一只小火腿 阅读记录

她明明还浸在热水中,背后有一道寒线顺着骨节蹿起来,将原始的恐惧一寸一寸渗入肌理。

“你们别瞎念叨了!”阿朵呵斥道。

侍女们果然依言停下,但这并不能缓解已经升起的渗人气氛。

“殿下,不如我们回去罢?”阿朵实在忍不住,悄声问。

不用她说,南平已经从哗啦一声从水中站起。

黑鸟,月亮,骨铃,人命。

厚重的衣衫明明裹在身上,南平却依旧发起抖来——好像每个词都是活生生的,眼瞅就要从话里蹦出来吃人一样。

她被簇拥着走回来,一路沉默不语,湿漉漉的头发结了冰。

“恁的这么多人?”及到寝房前,阿朵诧异发问。

南平抬头,才发现此处竟人头攒动,火把通明。

竟像是专门等她似的。

留守寝房的玉儿奔了过来,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殿下,他们欺负人,愣是抢了您换下的骑装……”

“见过公主。”被扣上“欺负人”帽子的臣官虽行了礼,起身时目光中却俱是志得意满。

公主的目光落在了他手上的袄褂上,这分明是她沐浴前穿的。东齐贵女的贴身衣物叫人抢了去,这是何等奇耻大辱!

“此举何意?”她沉声问。

臣官笑笑不答,竟像是吃准了她不敢声张一般。

南平的怒火燃了起来——真当她是个软柿子?

“来人,把这不守规矩的贼子给我拿下!”

东齐的侍卫原就憋着火,碍于对方身份,不敢去拦。如今听见主子一声令下,登时围了过来。臣官带的人不过寥寥无几,三下两下的功夫,就叫人按在了地上。

“我奉命是来查案的。”那臣官万万没想到南平会是这么个硬脾气。他的脖子被人掐住,脸埋在地上,吃了一嘴的土,哀声叫道:“疼,疼!”

“我乃德宗掌珠,何人敢羞辱于我?”南平一叠声问,心中怒极,嘴角竟挂了笑,“查什么案?奉谁的命?”

这质问掷地有声,尚未落地,却叫人拾了起来。

“奉了我的命。”

男声传来,好像热刀切在牛油上,登时把凝固的场面化成了水。

南平一惊,把目光从地上挪开。却见火蛇一般的队伍蜿蜒而至,簇拥着当中的贵人不疾不徐走了过来。

瓒多及到近前,两旁东齐的侍卫纷纷跪倒在地,连带着将那臣官松了开去。

“怎么这么热闹?”男人问,浅褐色的眼珠抓住了南平。

公主急急的扭开头去——男人的着装未免太不得体了些。身上的袍带在腰间随意系着,结实的蜜色肩膀上还有浅红的齿痕,分明是云雨初消。

“有贼子企图偷我衣物……”南平定了定神,方才温声道。话未一半,却叫瓒多打断。

“给我。”他说。

“什么?”南平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然而瓒多身后的随从早有动作,把她的骑装从臣官手里拿了过来,呈給瓒多。

“公主身上所熏,确实是乳香。”臣官捂着方才被掐到的喉咙,嘶声道,“她急着沐浴更衣,分明是怕留下药引的痕迹!”

男人抓住衣衫,嗅了嗅。须臾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南平湿淋淋的发,仿佛嗜血的野兽一般。

南平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五雷轰顶不过如此。

她虽不明就里,但从“下药”之语也不难判断出,这是有人在故意诬陷她了。

八成是就着玛索多坠马一事,硬要泼个幕后主使的脏水给她。

自己小心谨慎,千算万算,竟还是不知何时踏进了早就布下的天罗地网之中。

乳香……乳香。

她脑子转的飞快,彻骨寒凉。

方才池中那则预兆仿佛灵验了。

从黑鸟到骨铃,下一个……就是人命了么?

第12章 老戏重唱,从东齐换到高城,……

场面死寂,唯有倒地的臣官呼哧带喘。

“陛下,此事我毫不知情,俱是有人居心叵测,想要诬陷于我。”南平淡声辩白,心中却狂跳不止。她端详着瓒多的表情,试图探出些端倪。

然而男人薄唇微抿,单是静静看着她,似笑非笑的吐出两个字:“诬陷?”

南平尚未答话,阿朵已被这场面吓得哆哆嗦嗦,跪在地上连不成声:“公主从来只用沉水香,皆因云母、马蹄、黄熟三样为御用,如此方不失身份。乳香之事,全怪我……”

话多错多,南平沉声打断了她:“你倒是说说看,我所熏的乳香,是何人所赠?”

“是为西赛王妃所赠。”阿朵细寻思了下,颤颤巍巍地说。

南平定了定神,方才转向瓒多,貌似随意道:“既然如此,陛下不若也提西赛王妃过来审上一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