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嗜我如蜜(85)
何况今日之前,太皇太后密诏他入宫相见,也暗中有所提点。于长公主他是稳操胜券,压根不必在意姜偃如何。
再说长公主。长公主一向贪恋男色,对天下美男子莫不趋之,姜偃容姿极好,少见有如此清贵超脱的气度的人,公主年少不知事,困于皮肉表象而不自知,待以后成婚有了夫君,自会收心,从此一心一意。
是他把路走窄了啊。
不觉吉时已至,已然开筵了。
除陛下外,几个元氏小辈均是太皇太后看着长大的,不用作伪,也是感情颇深。
由河间王领头,先对太皇太后贺寿,河间王送来的是一幅字画,画中之人是彭祖,经河间王介绍,众人才知,此画是河间一百岁老人所作,寓意吉祥长寿。众人恍然大悟,暗道河间王殿下有心了。
接着便是岐王等人,各自献上寿礼,为太皇太后贺寿。
也许太皇太后已老了,人老了,最爱小辈们在面前聒噪,她慈眉善目,含笑着赐下各人如意金锁等物。
眼看着,就剩下太皇太后正牌嫡亲的孙女敬武长公主了。
元清濯事前则没想到还有献礼这回事,倘若人人都献礼贺寿了,她却没有,不正显得她小气不够孝顺么?可她确确实实是没有准备。
众目睽睽之下,她是骑虎难下。
心念几转,这时,身旁的岐王妃问她道:“小满,你怎不上去?”
元清濯压根不好意思说,自己毫无准备。
扭捏了半晌,她眼一闭,打定主意——此时无非一条法子,把寿词说好听点糊弄过去,回头私下里以最好的贺礼补上。
她在万众瞩目下缓缓起身,绕过食案朝前走去,对着太皇太后 * 稽首大礼,太皇太后微笑着道了“平身”,她方直起腰背。
然而正要说话,忽一道声音打断:“太皇太后!”
又是裴钰。
元清濯都惊讶了,好端端的今日姓裴的总是跟着她,别不是真有别的念头。
她回眸朝裴钰瞪了一眼过去,裴钰视若不见,到了她近前也对太皇太后一稽首大礼,接着道:“裴钰仅以剑器一舞,与公主同贺。”
元清濯更是几乎惊掉下巴:什么剑舞?她何时答应的?
身不由自主地转向姜偃的方向,盼他给个反应。虽然知道如今这种情况,她恐怕是没资格要求姜偃还心里有她了,可是他的玄裳如同刻意挑选的一般,只为了今夜能够毫不起眼,他计谋成真了。
在裴钰说完这句话以后,一堆人反应各有不同,唯独姜偃,没有反应,也绝不惹眼,他对上她的目光,宛如子夜般幽邃的双眸,看不清半分的情绪,但一切都显得他如此平静而坦然。
仿佛姜偃早已料到了什么。
他彻底放弃了。
元清濯的心里顿时涌起一股难言的艰涩。
姜郎抽身就走,是何等干脆啊。
裴钰忽然提醒了她一句,压低了声音:“公主莫让自己与裴钰都为难。”
元清濯如梦初醒,此刻箭已在弦,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不能拂了皇祖母的一番心意,她只好慢吞吞地起身。
裴钰身后,有美婢递上来双剑,剑一黑一白,如一雌一雄,花纹古朴典雅,镶有绿松石为缀,剑穗是猩红的长寿结,丝绦披拂。
元清濯瞥了眼心机深沉的裴钰,不晓得他这么大人了,动这种小手脚作甚么?难道还会有人留意到这黑黢黢的两把雌雄宝剑?
裴钰舞了起来,剑出鞘而寒芒现。
元清濯自幼习武,想学的是杀人的本事,除项煊外又有别的机缘,杀人的本事已很纯熟。至于剑舞,则属于武的套数,她虽然不精于此,但舞起来也有鼻子有眼的。
只是相比之下,可能她这个女人,还不及裴钰身姿曼妙吧。
若不是为了皇祖母,元清濯岂肯受这个委屈?
若是,姜偃稍稍表达一下对这件事的不满,她都不下场和裴钰舞什么剑了。
姜偃他却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表示。
元清濯自嘲一笑。
是不是从头到尾,都是她自作多情了?
西郊赛马场外,他点头的同意,不过是她所逼挟,根本就不是真心实意的喜欢,所以才能断得干干脆脆?
是啊,分手那天,他除了一点点生气之外,实在没看见半分的伤心。
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又怎么能做到那么平静如水?
她突然悲哀地发现,姜偃可能压根一点都不喜欢她!
此际,天色已晚,次第的灯火犹如长龙般煌煌点燃,周遭如坠入璀璨银河,岁郁宫中亮若白昼。
双剑相交,发出清脆龙吟之声。
剑光犹如一匹长练,几能划破人的眼膜。在这清冷寒光下,少男少女宛如玉柳初发的身姿翩 * 然驰骤,时如暴雨雷霆,时如蜻蜓蛱蝶,那是一种不用言说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