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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莎翁致敬(68)

我仍然抱着一线希望,我在等。

我在等子默回来。

沙沙也没回去,她什么都不问,就那么陪着我。

终于有一天,当我又站在男生宿舍楼下,看着那盏熟悉的灯光,我看到向凡走了出来。

当时的他,已经留校读研。

我只是看着他,定定地看着他。

他看了我半天,满脸无奈。又过了半天,他叹了口气:“林汐,不要再等了。子默,已经去了加拿大,今天刚走。”他顿了一下,“子默他,不会再回来了。”

我恍若未闻,我依然定定地站着。

又过了半天,他一直看着我,那么多天以来,他是第一次像以前那样看我,带着同情,还有着深深的无奈。

他开口了:“林汐,找个地方,我有话跟你说。”

我们又来到了那个竹林。郁郁葱葱的竹林,在我眼里,却比冬天那时候更加萧索。

他轻轻扶着我,找了个石凳,坐了下来。

他淡淡开口了:“子默,可能跟你说过他家里的事……”他转身看我,“但是,子默,一定没有跟你说过他的爸爸。”

我低着头。

“子默的爸爸和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子默跟妈妈姓。他妈带着他来到杭州,从初中起,我就跟他同学。”他仿佛在追忆着什么,“在我印象中,子默,一直就是一个沉默的人。他刚转学来那阵子,过得并不好,虽然老师和同学,特别是女生们都很欣赏他,但也经常有些男生找他的麻烦。当时他为了不让他妈妈,还有姨父姨母担心,从来不告诉他们,他也从不轻易跟别人说自己的事……”

“那些男生经常在路上拦住子默,合起伙来欺负他。有一阵子,子默的脸上经常青一块紫一块的,但无论老师怎么问他,他一律沉默以对。后来有一次,我刚巧碰上子默又被他们围住,就上前去帮他,本来我们寡不敌众,后来不知谁骂子默,说他是没有爸爸的野种,他立刻就冲了上去,将那个人狠揍了一顿,把那些男生都吓呆了,我从来没看到他那么失控过……”

“因为这件事,我跟他成了好朋友,这么多年来,我大概有幸是子默唯一交心的朋友,”他看了我一眼,“直到他遇到了你。其实说实在的,我们暗地里都有些奇怪,论相貌、论才艺、论……就很多东西而言,你都不是子默的上佳之选,只要他愿意,他还有很多可选择的余地。”

“但是他实在是固执得无药可救,一旦他认定的事就百折不回。而且我们都清楚地看到,在遇到你的那段日子里,子默从没那么开心过。你善良,你开朗,你纯真,你带给子默无数的快乐。”他看着我,轻轻地说,“无论子默再怎么优秀、再怎么出色,他心底最深处,始终有个缺口,既无法弥补,也无从探测。后来子默有了你,他心底的空洞,才开始慢慢愈合。”

“因为,你用笑容,在他心底种下了阳光和温暖。”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终于出现了一个人,无论欢喜哀伤,都与他心心相印。”

“只可惜……”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我只是默默地听着,仿佛他说的,是别人的事,与我毫无关系。

“子默的爸爸,原来是T省W市的领导,原本年轻有为,但因为一时糊涂,犯了经济错误。子默上初三那年,他专程到杭州来找过子默一次,在之前他们已经几乎整整三年没见了,子默当时的惊喜可想而知。那天,他留给子默一堆礼物,承诺过阵子再来给他过生日,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但后来他再也没有出现过,不仅子默的生日他没有来,后来就连子默的妈妈去世,他也没有出现,因为就在那一天,他逃到了澳洲。”

“他爸爸欺骗了他,所以子默一直不能原谅他。但无论如何,那毕竟是他爸爸,而且他爸爸早就托人带信回来,说自己在澳洲生活很稳定,很想见他这个儿子,他姨父姨母也一直在帮他联系出国。事实上,原本子默一直计划着毕业后直接出国,到那时……但后来子默遇到了你……”他看了我一眼,我瑟缩了一下,“他爸爸实在太想他了,想在儿子大学毕业时候,来看看他,留个纪念。子默一直不肯:一方面,他恨他,他学的是法律专业,他清楚地知道,他爸爸是个法理不容的逃犯;另一方面,不管怎样,他身上都流着他爸爸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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