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溺耳/乐鸣(5)+番外
几个同学问了些问题,讲了几句活跃气氛的骚话,引得全班哄然大笑。
她渐渐地放松下来,互动环节中开始融入,在讲台上表现得从容自如大方得体。
甩了甩长发,微微带着点浅,乐鸣瞥了一眼,想起了她小时候的整整齐齐的短发。
有些麦黄。
他低下头去。
像是勾起了一些回忆,恍然间,时间就沉沉地过去了。他面色很白,白得有些病态,撑着肩膀,拿起了笔。
纸上,划划地一片空白。
下课了,老师夸赞了几句,并往最后一排的角落指了指:“我们班也有用手语的,你们可以多沟通沟通。”
乐鸣在那儿,感受到朝自己投来的目光,别过脸去。
“不过他不太喜欢和人交流。”班主任站在一旁,苦笑着补充一句。
交代了一下,给她安排了个靠前的位置,视野很好。她坐下来把书包放下,不久就有一个同学过来向她问好。
“向蕊,这是你的卡。”是个女生,齐肩短发,声音很友好和善。
一张不带照片的学生卡连同透明封套,放在了她的桌上,上面用黑体印着她的名字和学号。
长长一串。
“我是这个班的班长,这是学生卡,吃饭什么的都要用到,里面已经有50块了,可以先吃着几天……”女生给她解释,很详尽,甚至还用便利贴写下关键话语送给她。
向蕊虽然是个转学生,但也不是第一次上高中,这些事情该知道的都知道,可看着这位班长讲得很起劲,实在是没忍心去打扰她。
还讲没几分钟,上课铃就打了起来。
班长怔了怔,然后直起身子,说:“下一节体育课,我帮你请个假吧。”
因为桌面凌乱,还没时间整理。
向蕊:“好。”
预备铃响毕,人群很快就从教室里散开了,拿水壶的拿水壶,聊天的聊天。她没去,安排到靠前的课桌,坐下来,收拾东西。
乐鸣也坐着,静静地待在他那个角落,同样也是班里的例外。
大家知道他聋,又孤僻,不太与人相近,几乎上算得没有交流过,更多的是抱着不去打扰的心态,仿佛他生来就有自己的一个世界。
新书有十多本,干干净净,她慢慢地分类整理好,教室里只能听见风扇转动和柜筒碰撞的声音。
回头一看。
她小喊一声:
“乐鸣……”
没有回应。
她不甘心,又喊一遍,这次稍稍放出了点音量。
“乐鸣。”
他过了一会儿才慢慢抬起头来,角度有些倾斜,向她偏着一点距离。他的耳朵很薄,有弧度,单单地立在那里,却捕抓不了什么细小的声音。
她不喊了。
自己收拾一会儿后,几大本词典压着桌脚,她坐下,待在座位上,无事可做。
空气凝聚安静。
试了几遍,她相信他已经听不到了,那现在也不好上去勾搭。于是拿出了十年前复健用的口语本,照着字正腔圆地慢慢念起来。
后来速度加快,单念一个词。她想了想,还是选了自己最熟悉的那个:
“蚂蚁蚂蚁蚂蚁蚂蚁妈咪妈咪妈咪……”
她念得很快,音准几乎要失掉,这种东西很难察觉,糊一下口也是个常事。
诺大的教室里只填充着她的声音,除了吱呀吱呀响的旧风扇,围着墙转。
“……”
忽地,身后传来了些声响。
一点点。
她停下,扭过头去,一晃然。
他坐在位置上,慢慢地直着身子。光打进来照着他的半边脸,略带些慵懒。
他逐渐望过来,凝望了一下她,尔后久久地问了一句:
「你……有病吗。」
☆、吞没
有些东西,明明知道没有意义,但仍然很在意。
——东野圭吾《单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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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病。
“……”
再度安静下来。
他低下头。
她其实知道,即使听不见了,其他感官也能很敏锐。自己在想的某些事很容易就被他给察觉到。
……因为原本的自己也是这样的,只是这几年退化了。
她翻起新的教科书。
看了几页,无非都是些硬核的知识,干干地也看不进去,十分晦涩难懂。
回头看看他,他很安静。
再转回来,抓起黄色的荧光笔打开,合上,过了一会儿又打开。
几番小动作后,她终是按捺不住,起身,往教室后走去。
乐鸣静静地埋着头,书桌上很简洁,薄薄几张试卷加一支笔,一本没有书封的书,没有多余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