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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素如简(41)

他犹记得当时自己那种惊愕和不解,原先进门时的歉意和不安瞬间化为乌有,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的愤怒。做丈夫的一夜未归,她这个当妻子的不仅不担心,不问为什么,而是一心想要离婚,而且,用的是这么拙劣的借口!她当真,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吗?!

十年前的那个秋夜,他亲眼所见的那个牵手,早已在他心上刻下深深的印痕。那时年轻气盛的他,一时心痛,一时负气,曾经与心素冷战,他不去找她,而是天天跟叶青承泡在一起,足足郁闷了整整一个星期。

彼时才念高三的心窍玲珑的叶青岚,从简庭涛落寞的神情中,似是悟出了什么,不但心情立刻变好,而且,仅仅是他平淡的一句话:“好好学,争取考上N大。”就足以使一向能懒则懒的叶青岚头悬梁椎刺骨日日夜夜奋战题海了。

当时叶青承的心情,亦喜亦忧,站在他的立场,无法多说什么,他只知道,个中详情,从头到尾,简庭涛只字未吐。

而仅仅一个礼拜过后,简庭涛便又从他眼前消失,就此不见踪影。

三天后的一个夜晚,叶青承从图书馆出来,路过那片小小的杉树林,下意识转头一看,在昏黄的路灯下,看到两个人。

背着他站着的,是个纤弱的身影,而在那个身影对面站着的,是一个他熟悉的人,简庭涛。

简庭涛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他几乎是有些讨饶地说着什么,他的眼神,极其专注地盯着自己面前的那个人,那种眼神,那种炙热的眼神,那种甜蜜而微带苦涩的眼神,那种忽略周遭所有一切的眼神,宛如飞蛾扑火,让他无法不动容。

所以,在回宿舍的路上,叶青承一直出于惊愕状态。

当天晚上,他就赶回家中,找父母谈了整整一晚。

毕竟,他只有一个妹妹。

只是后来,即便简庭涛努力自我排遣,自我宽慰,那道微微的裂痕,也已经深入心扉。

想记,记不真切。

想忘,忘不彻底。

这又何尝不是他这十数年来,直到现在仍无法释怀的内心剖白?

只是,他又何尝愿意就此认输?

于是,仿佛在瞬间,这么多年来的隐隐刺痛就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他强迫性地将心素的脸紧紧扳向自己,他有几分讶异地看到心素脸上,似是有着薄薄的泪痕,他下意识略略松手,但他的脸,仍几乎贴着她的脸,“既然你一心想要将我们以前的恩恩怨怨说个清楚作个了断,那我们不妨来好好算算这笔帐!”他盯着她,“你跟――那个人,只是兄妹之情?!那么,为什么,你随身带的吊坠里,会刻着一朵桔梗花,还有他名字的缩写,K.X.?还有,你的心神恍惚,你的……”他欲言又止,他的眼神灼灼然,“既然你全然一副无辜的样子,那么,能不能麻烦你解释一下,关心素小姐――”

心素头痛欲裂,她只记得自己模模糊糊说了一句:“你误会了,那不是柯轩,那是……”

眼前一黑,就此晕了过去。

当心素悠悠醒来的时候,她睁开眼,看到的是高高的屋顶,她有些疑惑地,转眼看四周,结果,她吓了一跳。

因为,她很快就发现,自己所置身的,居然是简家别墅里,她和简庭涛当年住过的那个房间。

她怎么会在这儿?她一边慢慢起身,一边回想。

不一会儿,她就想起来了,她淋了雨,然后,晕倒了,在简庭涛面前……

她慢慢打量了一下四周,屋外全黑了,房内也只有c黄头灯,亮着幽幽的光。她睡的,还是那张进口的KING-SIZE的大c黄,房内仍然是她离开时的陈设,c黄对面,还是那个她当年一眼看中的红檀木的古董柜,左侧还是那个仿古的沙发,沙发前放置的还是那个水晶茶几,甚至,茶几旁的那盏落地灯,还是她当年在瑞士挑中的,曾经被简庭涛笑话过的,那个造型朴拙可爱的小企鹅,一怔之余,她不禁浅浅一笑。

当她的眼睛,向右一转的时候,又是吓了一跳。

她看到简庭涛,睡在那张躺椅上,身上盖着西装,睡得正香。

她心头一暖,悄悄下c黄,拿起一c黄毛毯,轻轻地,盖到他身上,然后,注视着他的睡颜。

他睡得很安稳,仿佛极其疲惫般,下巴上显出淡淡的青痕,一贯极其讲究仪表的简庭涛,袖子口马马虎虎地卷着,还带有几道不显眼的泥痕,而且,他还是习惯性地,用右手枕着头睡觉,呼吸平顺,睡得很是安详,纯真如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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