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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前夜,她变成了蘑菇(123)

而宁青青……

她的举动与记忆中一般无二,声声控诉,像是柔软的针,一下一下,细细密密地扎进谢无妄的心。

在真真切切地失去过她之后,他已不再有半点不耐烦,而是将她的每一个字都听进了耳中。

他着实是,伤透了她的心。

悬在她眸中的泪,就像是悬在他头上的锋刃。

那两汪清泉,摇摇欲坠。

不过,一切与记忆中仍是有些区别——到了该为他披上战袍、递上宝剑的时候,她却径自转身去到寄怀舟面前,将属于谢无妄的法衣披到了寄怀舟的身上,再用手中的龙曜换走了寄怀舟手上的雪星剑。

这是她的记忆催生的妄境,寄怀舟像块木头一样,老老实实任她倒饬。

谢无妄:“?”

比斗如约进行。

一招一式,皆与记忆中一般无二。他手中无剑,却照旧施着剑招,怪诞别扭自不必说。

寄怀舟修为已至合道大圆满。

谢无妄虽不至于落败,但却无法再像记忆中那样轻描淡写地接下剑招,并且随手挥开牛皮糖般不断粘上来的云水淼。

只见她一次又一次尖声惊叫着,拧着她的水蛇腰,不断往他面前凑过来、凑过来……

每一次,都成功在他魂魄中掀起血雨腥风,叫他一番又一番地不断回忆起,在那整整四日里,被饮不尽的“美酒”支配的恐惧。

“啊——道君!”

“道君救命!”

“妾身好害怕呀!”

谢无妄:“……”

第44章 痛彻心扉

乾元殿前。

广场。

宁青青说完伤心话,欺骗寄怀舟说龙曜有灵之后,却义无反顾地把谢无妄的法衣和龙曜,都塞给了寄怀舟。

谢无妄:“……”

两位绝世强者开始了属于他们的战斗。

谢无妄手中无剑,身边又有云水淼这个拖油瓶,虽不至于落败,但难免负伤。

他将右手横于身前。

他原是反手握着龙曜,用剑鞘轻而易举地击退寄怀舟的进攻,然而此刻,龙曜在寄怀舟手里,自己却只能虚虚握着右手,以肩和臂来承受那些本该落在剑鞘上的攻击。

龙曜无刃,是一柄古朴沧桑的重剑,一剑一剑钝钝地斩在身上,疼极了。

龙曜是他的本命剑,身体的自发防御不防龙曜。

一记记重击,堪称被至亲捅刀。

事实上,正是如此。他的法衣披在寄怀舟的身上,在阳光下微微泛着暗黑的流光,刺目之极。圣山顶一战,是她最后一次为他披上战袍,后来残墓一战、谢城一战,比起眼下更加凶险百倍,他的身上却失去了那一层带着温暖柔情的防御。

不仅如此,此刻她还亲手将唯一能伤到他的龙曜递到了寄怀舟手中。一记一记,筋骨震裂,痛入神魂。

谢无妄倒是不怨她,反而觉得有些痛快!

一击又一击,身体寸寸破裂,剧痛连绵不绝。口中鲜血狂涌,战斗愈加酣畅。

他的心肠是冷硬的,待人狠,待自己更狠。疼痛于他而言,什么也不是。

眸中浮起了轻飘飘的笑意——倘若这样便能令她解恨,区区疼痛,又有何妨?

重剑击落,倒是替他短暂驱散了笼罩在心头的阴云,让他无暇去细想那双盛满哀伤的眼睛。

这一身伤,是痛,也是痛快。

他倒是宁愿她鲜活地报复,也不愿她行尸走肉般凋零。

“再来。”他淡淡开口。

原是云淡风轻,但此刻身躯已经遭受重创,口一开,便鲜血狂涌,喘息沉沉。

颇有一点英雄末路的苍凉。

寄怀舟举剑迎上,冷声道:“寄某堂堂正正与你一战,不需要你让!道君莫不是舍不得离开云水淼片刻?”

原本的战斗中,谢无妄身边带着人却游刃有余,寄怀舟落在下风,深觉屈辱,于是含恨说出了这句话。此刻听来,却是无比嘲讽了。

谢无妄轻笑:“是又如何。”

反倒纵着云水淼又靠近了些。

雪上加霜,魂魄生烟。

真·谢无妄:“……”

睥睨苍穹的道君,人生头一回体验到了“后悔”的滋味——他一向认为,这种情绪是世间最无用,最令人不齿的。此刻,他却真真切切地悔了。

真是得益于这个处处是乌龙的妄境。

瞳眸猩红的谢无妄继续迎上,与寄怀舟轰隆对撞。

渐渐,谢无妄眸色彻底冷了下去。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断寄怀舟右臂的那一击。

寄怀舟战至最后,舍弃了自己防御,破罐子破摔地举剑刺向他的心脏。他竖起剑鞘挡下寄怀舟的剑尖,然后扬起垂在身侧全程未动的左手,冷酷地折断寄怀舟的剑臂。

但此刻,自己手中无鞘。本该挡住剑尖之处,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