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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前夜,她变成了蘑菇(116)

像谢无妄那种人,中了蚯蚓波动能一动不动,挨了千八百刀也不皱一下眉头,杀起人来跟拍灰似的……他居然也会吵架的吗?还是“大吵一架”。

简直就像老和尚破戒啊!

她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他因为失控而发红的眼尾(?)、听到他因为激荡而沙哑的声线(?),甚至在难耐之下,情不自禁地出口成脏(?)。

嘶——澎湃,非常澎湃。

“失神”地游荡了几圈之后,宁青青有些不耐烦了,她毫无形象地瘫在一根玉梨木柱下面,颓丧地望天抱怨:“他怎么还不回来。”

器灵:“儿子,快看看谢无妄几时才回?别说她,就连我也等得不耐烦了!啊咕~”

心魔:“你咕个什么咕?肚子饿有必要拿嘴叫?”

器灵:“怕你听不懂啊傻崽!”

以其魔之道,还治其魔之身。

宁青青:“……”

这对冤家吵归吵,却还是兢兢业业地耗费力量查看了准确记忆,得知谢无妄会在月上中天之时想起今日该喂蘑菇,便会回来吵架。

月上中天。

怕是还要再等一个时辰。

宁青青决定偷偷摸到乾元殿去,看看谢无妄在做什么。

她刚踏出院子,脑海里的心魔立刻就慌了神——

心魔:“她不是应该‘像被抽空了浑身力气’一样瘫在院子里吗?怎么还有精力到处乱蹿?她的记忆里可没有外边儿的东西啊!”

器灵:“哼哼,儿子不懂了吧?上古神器制造的妄境,会自行修复因果,有前因,知后果,中间缺失的部分神力自会完美补足。嗤,说了你也不懂,蛮荒来的野魔!”

心魔没吱声,不过宁青青知道睚眦必报的它,一定在暗戳戳准备报复。

宁青青顺着白玉山道,摸进了乾元殿后殿。

这里和前殿只隔着半座屏风墙和帐幔,前殿一切动静清晰可闻。

面前的黑木屏风墙异常光滑,月光从身后照进来,自己的面容隐约映照在了屏风墙上。

宁青青下意识地左右照了照自己的面容。

照完了才发现,这副见缝插针揽镜自顾的姿态和虞玉颜简直如出一辙。

“……”

学好一辈子,学坏一瞬间。

宁青青忧郁地眨眨眼,摸到帐幔中。

厚重的布匹华贵非凡,底色是比夜空更加暗沉的纯黑,左右镶边用的是暗金的丝线,每一缕纹样都绣得极致完美,沉沉地坠手。

宁青青扒拉几下,探出一张白生生的小脸。

明亮的光线扑面而来。

这是銮座右侧阶下方,面前竖着一架枝繁叶茂的枝形灯柱。它有一丈来高,通体用明澈通透的上等琉璃打造,主枝中燃着灵焰,枝条上镶嵌着一粒粒透明的宝珠,将那焰光折射得明亮斑斓。

借着这满殿华光,宁青青清晰地看到一个蓝衣美人正在殿前翩然起舞。

果然是熟人,云水淼。

腰儿扭得跟蛇似的,简直深得蚯蚓波动的精髓。一双眼睛眨啊眨,一旋身,一拧腰,都在冲着銮座之上的谢无妄大抛媚眼儿,勾引得非常直白。

谢无妄高坐上首,面前御案上摆了精致的食碟,还有喷香的美酒。

宁青青气乐了:“把我扔在那里啃木头,他自己倒是逍遥快活。我也要出去喝酒!”

器灵和心魔像是忽然被夫子点到名的学生一样,双双一震。

器灵:“糟糕,这酒该是什么味道?老子没喝过啊。味道不对的话,妄境会叫她识破的!”

心魔:“酒都不知道?好一个没见识的乡巴佬器灵。”成功报复。

器灵:“上古神器岂会沾这等低劣的凡俗之物!你要是知道的话,速度告诉我,莫要坏了大计!”

心魔:“你看你爹长嘴了吗?像是能喝酒的样子吗?动动脑子吧蠢崽!”

“……”

宁青青摸了摸下巴,若无其事:“算了,没必要折腾自己,那酒就是一股子浓郁纯正的马尿味,我才不要喝。”

器灵&心魔:“原来如此!”

安排安排,立刻安排。

*

谢无妄这一生,从未有过这般暴躁得近乎失控的时刻。

他知道诈死多年的寄如雪就潜伏在近处,随时可能伺机而动。

他知道无论怎样算,此刻神魂离窍都不是明智抉择。

可是……就在不久之前,他因为她而心生不舍,在破阵之时下意识地迟疑了、心软了,当时,他以为她必死无疑。

没想到最后关头,她竟然动手破了须弥芥子,挽救了她自己的小命,着实给了他好大一个惊喜。

哪怕她的破阵手法着实是有损他的威严,他也全不计较,失而复得的喜悦令他心头懒散暖融,只想待她更好些。

他行事向来随心所欲。